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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阿弱冷眼看去,最后目光落在了李大年宅第记载上“江州城东八宝街肆拾陆号李宅。”
她合上卷宗放回原处,却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她连忙吹熄了火折子,身影如电、飞窗而出。
她身后江州城最年轻的捕头宋昭推门而入,执矩光照下,四处察探去,最后目光落在了李姓卷宗柜下的薄尘脚印上,沉吟良久。
是夜愈深,月光愈明,洒在江州城东八宝街上一片明亮银辉,提着灯笼的更夫已咣咣拿竹板敲了三下,扬声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惟这老更夫经过李家大宅时,忍不住朝那门口的青石大石子狠狠呸了几声,方才大摇大摆继续打他的更去了。
谢阿弱就在这渐远的更漏声中,飞身掠进了李宅,才进了内院,就听见烛火通明的玉堂前丝竹靡靡奏来,透过纸窗,见堂内一张黄花梨檀木雕龙纹三屏风罗汉床上,一个四十岁出头、衣裳不整的男子正饮壶中飞酒而乐。
他的脚正泡在美婢端来的热水金盆里,温暖惬意;他的肩正由他的爱妾小心翼翼地揉着,舒坦畅快;炭盆又新添了一遍银炭,牡丹织毯上几个舞伎正薄衣曼舞,他醉眼睨来,忽然将那酒狠狠掷到当中一个红衣舞伎的腰上,那舞伎顿时歪倒在地,那男子顿时大乐起来,面目却转眼狰狞道:
“你怎么老跳得比别人慢呢?看来爷不赏你个蝴蝶烙,你是不会长记性了?”
那小红面色惨白,身子簌簌发抖着,泣不成声地求饶道:“李爷饶命!
小红再也不敢了!”
那男子却冷眼扫来,道:“我猜你们几个是皮痒了,以为爷进了趟公衙就没胆治你们了!
来人,还不把炭盆端上来,再把她的衣服扒了,让我给她的美人肩上好好烙一只赤蝴蝶。”
旁的婢子舞伎皆不敢动弹,那男子一脚就把水盆给踢飞了,溅得织毯一片淋漓,他醉熏熏地自个儿走到那炭盆边上,那小红眼见哀求无济于事,顿时吓得飞奔出玉堂,旁的婢子怕泱及池鱼,也四散逃命了。
那男子举着烙铁,见人都走空了,不由跌跌撞撞地破口大骂。
正骂到不知第几代祖宗时,他听见背后有人轻声问道:
“李大年?”
“谁吃了豹子胆,敢直呼大爷的名字!”
李大年气势汹汹地转过身来,却见一个狐面女子立在当前,赤红的谢字像血一般刻在狐颊上,顿时一吓,正要退步逃命,谢阿弱已飞快点住了他的穴道,定住了他的身形。
谢阿弱一一关上了玉堂门窗,缓缓从袖底取出一个又长又细的冰锥,柔软的手拂开李大年的中衣,露出脖颈上的皮肉。
她的手势极轻极慢,慎重极了,李大年看着那冰锥,眼眶龇裂,哪怕喝得醉极了,他还是清楚地晓得他要断送在那锥上!
一想到死,李大年的额上不由大滴大滴地落下汗来,连唇齿都忍不住抖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