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知道何存律的病情，是因为偶然。

&esp;&esp;那天因为妹夫刚好在国外出差，没办法赶回台湾，所以我陪旻宇到医院產检。

&esp;&esp;產检结束，我们搭电梯下楼，电梯停了好几层楼，在六楼停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很眼熟的人影在眼前掠过。

&esp;&esp;心下一愣，又觉得怎么可能，上次去远风，他们同事说何存律出国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一定是我眼花了。

&esp;&esp;我忍不住抬头看电梯里的楼层简介。

&esp;&esp;六楼，脑神经外科病房。

&esp;&esp;送旻宇回家后，我又回到医院，在六楼护理站问了一个护士，她说何存律就在转角的那间单人病房。

&esp;&esp;真的是他。

&esp;&esp;当我推开病房的门，心脏跳得激动，甚至竟然开始畏惧害怕。

&esp;&esp;我见到他坐在床上，一脸沉静，深邃的眼正低着看手上的书，书名是：你要如何衡量自己的人生。

&esp;&esp;要不是他手上身上接着那么多的管子，我不会相信他是一个油尽灯枯的病人。

&esp;&esp;何存律听见关门声抬眼，见到是我，眼波流过一丝惊讶，些微的情绪变动很快隐没在他眼眸深处。

&esp;&esp;我走到他床边，问：「你怎么了？」

&esp;&esp;这个问题问出口我就觉得自己愚蠢到不行，明知故问，还揭人疮疤，真是聪明的不行啊陆振宇。

&esp;&esp;他将书放下，回答：「小感冒，有点发烧。

」

&esp;&esp;我忽然想笑，因为他这个玩笑话真的挺好笑的，于是我克制不住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esp;&esp;笑了多久，他就盯着我多久。

&esp;&esp;「别哭。

」他说，「我最讨厌看到男人在我面前哭。

」

&esp;&esp;抹抹泪，我说：「我是笑到流眼泪。

」

&esp;&esp;也许是看了彆扭，何存律僵硬地转开视线，喊了我名字：「陆振宇。

」

&esp;&esp;「干嘛？」

&esp;&esp;「谢谢你。

」他说，「我这辈子没交到什么朋友，学生时期的朋友也只有你一个小时候跟你玩在一起很开心。

」

&esp;&esp;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听见我自己的声音很紧绷：「突然说这个干嘛？」

&esp;&esp;「没有」何存律苦涩地笑了一下，「只是很想告诉你，我不懂得怎么维持一段感情，友情也好爱情也好，我从来都不懂得怎么维系经营。

所以住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我常常想起你对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