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周兰甫接连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脸上也挂了笑容，道：“简单的算科还能答出来，复杂一些的，当真是怎么都算不出来。

我先前还去庙里求今年算科题目简单些，现下既然算科只占一成，那无论简单与否，我都不慌了。”

&esp;&esp;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什么，道：“似飞，算科占比少，对你岂不是偌大不公？你算科那么强，在县学时，教谕经常让你上台为大家讲解算经……”

&esp;&esp;何似飞眉眼中没有丝毫气馁或者不忿，反而是眉梢眼角中锐气更足了些，道：“尽力便是。”

&esp;&esp;周兰甫连忙道：“我方才只想着算科了，怪我、怪我，似飞学问底子扎实，才思敏捷，诗赋、策问全都是上上乘，当真让人钦佩。”

&esp;&esp;十天一眨眼便过，八月十二一早，何似飞和周兰甫同去考棚外，查阅了三日后的号房安排。

&esp;&esp;乡试的号房安排同院试一样，都是随机分配。

不过，现下是八月，一年中最热的几个月之一，倘若被分到茅厕附近的号房，那……九天内怕是有八天都活不好了。

&esp;&esp;毕竟，一场秋闱有约莫上千人，一人一日解手一次，

&esp;&esp;乡试对于是否夹带小抄的检查比此前每一场科考都要严苛。

&esp;&esp;检查过考牌身份无误后，何似飞步入贡院大门，还没听到身边士卒如何吩咐，先看到了面前一汪水潭，以及排在他前面考生在水潭中艰难行走的背影。

&esp;&esp;紧接着，士卒吩咐：“脱下所有衣物。”

&esp;&esp;何似飞放下书篮，解开自己衣袍盘扣和侧边系带，将包括亵裤，连同鞋袜全部脱去。

&esp;&esp;这些很快被另一个士卒收进框中，带去另一个房间检查。

&esp;&esp;而何似飞本人暂时还不能走，待检查完身上没有墨迹和誊抄过的痕迹后，才允许他步入水潭。

&esp;&esp;这潭水深度约莫到腰，温度居然不算凉，估计是昨日白天晒过的缘故。

何似飞扶着旁边的绳子，小心翼翼走过水潭。

&esp;&esp;正在擦身时，听到礼房内有人窃窃私语：“今年怎么如此严格，还要走水潭？我此前只听说会试要求走水潭。”

&esp;&esp;“哎，听说去年恩科时，北边有个学风一般的郡城出了大事，好像是有考生把小抄塞进屁股里——咱们以前不是没见过这事，但一般有东西塞进去，定然会十分不适，走路不协调，外面那么长的路走过来，不得露馅儿。

据说这考生专门练过夹带东西如何走路，检查时被他蒙混过去了。”

&esp;&esp;最开始说话那人问：“既然都蒙混过去，后面又是如何发现的？”

&esp;&esp;“因为他誊抄时把写那小抄之人的名字抄了上去，后来官府派人一盘问，这不什么都清楚了么？你说那人聪明也是真聪明，笨也是真的笨。”

&esp;&esp;随着何似飞踏入礼房内，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

&esp;&esp;方才交流的教谕之一对着何似飞的画像审查他是否为本人，另一位教谕则让何似飞半蹲，解开让他的发带，检查他头发、耳际，乃至口鼻有无小抄痕迹。

&esp;&esp;一番仔细检查后，何似飞终于可以穿过礼房，得到自己的衣服和书篮。

&esp;&esp;他想，老师记录中的检查仅仅是——“解发袒衣，索及耳鼻”

，到了他考乡试，便是“解发袒衣，蹚水而行，索及面门”

，真是不可谓不严苛。

&esp;&esp;何似飞穿好衣服，见自己书篮中的食物基本上全部被掰碎，京中送来的蚕豆被掐成两半，馒头都快成渣了。

不过这样也是为了杜绝作弊，何似飞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