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阿孃，我对她还不够好吗？留在我身边就这么令她难以忍受？叫你也要帮她离开我。”

&esp;&esp;他身上的挫败再藏不住，“从小到大，我厌恶的一切，日夜在我噩梦里纠缠，我喜欢的……哦，我没什么喜欢的，甚至连自己这条烂命我都厌恶。”

&esp;&esp;“遇到阿棠，我发现，原来这世道还有美好的存在，原来我也值得被人喜欢。”

&esp;&esp;他苦笑出声，“可就连喜欢我的人，都想离开我，阿孃，我就这么叫人讨厌？”

&esp;&esp;他不敢说，傅绫罗于他而言，从来不止是解药。

&esp;&esp;他这辈子遇到过什么好事儿，在烂泥里挣扎着，也只为报仇。

&esp;&esp;好不容易，他遇到了一束光。

&esp;&esp;若傅绫罗走了，他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他活下去。

&esp;&esp;祝阿孃抚着纪忱江头顶，叹了口气，心疼道：“长舟啊，是阿孃错了，阿孃不该帮阿棠离开，不该伤你的心。”

&esp;&esp;纪忱江抹了把脸，也就在祝阿孃面前，他才好意思说点心里话。

&esp;&esp;他刚想派人去追傅绫罗，下一刻，狠狠一个巴掌拍在他脑袋瓜子上。

&esp;&esp;“你希望我这样说？”

祝阿孃冷笑，巴掌一下下抽在纪忱江头顶。

&esp;&esp;“纪长舟，你，是，不，是，傻？”

&esp;&esp;纪忱江：“……”

&esp;&esp;

&esp;&esp;祝阿孃虽嘴毒心硬，到底记得自己的身份，这还是第一次打纪忱江。

&esp;&esp;不疼，就是让纪忱江有点懵。

&esp;&esp;“阿孃……”

他捏了捏鼻梁，试图冷静分辨，祝阿孃为何如此生气。

&esp;&esp;祝阿孃没给他机会，“王上算无遗漏，自认万事掌控于心，那我问你，你可知傅翟怎么死的？”

&esp;&esp;纪忱江蹙眉，“他自临南郡改道，绕路定江郡山麓，想早回家为阿棠庆生。”

&esp;&esp;祝阿孃眼含讥讽，八月二十四，是傅翟与杨婉二人成亲的日子。

&esp;&esp;到底是为女庆贺生辰，还是为庆贺与妻子成亲十一载，傅绫罗将责任揽自己身上，祝阿孃旁观者清。

&esp;&esp;“我是问你，知不知傅翟死无全尸，知不知阿棠亲眼目睹了他的死状！”

&esp;&esp;纪忱江心底一震。

&esp;&esp;这事情他若想，自然能知道。

&esp;&esp;只是当时，他忙着处理赐婚公主被杀引起的后患，并未仔细过问不重要的细节。

&esp;&esp;祝阿孃见他沉默不语，冷着脸为纪忱江解惑。

&esp;&esp;“傅翟确实爱极了自己的妻子，对女儿能费心教导，对杨氏却宠得娇弱不堪为主母，中馈还要阿棠一个稚童来做主。”

&esp;&esp;“他死后，杨氏惊慌失措赶去为傅翟收尸，还要死死拽着阿棠定神，让阿棠亲眼见到父亲尸首分家，血染桃林。”

&esp;&esp;“当晚杨婉浑浑噩噩被撵去偏院，她又叫阿棠亲眼见阿娘毒发身亡。”

&esp;&esp;祝阿孃说起来心窝子都疼，“枉你还好意思说剖心剖肺，我问你，你是真有心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