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幸好萧冲清晨将人拿去，因什么也没问出，又恐时间长了惹人注目，后来便没再多费功夫，直接去同李景烨说了，这才免去青栀许多苦。

&esp;&esp;只是到底受了不少惊吓，此刻整个人都恹恹的，白着脸红着眼，沉闷不已。

&esp;&esp;马车行得快，车身不住颠簸晃动，丽质手上不稳，又怕弄疼了她，便一手握着她的手腕固定住，另一手以一指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涂抹。

&esp;&esp;青栀在旁默默看了许久，原本只是红着的眼眶忽而就落下成串的泪珠，无声砸在衣袍上。

&esp;&esp;丽质忙抬头问：“怎么了？可是我手上力道重了？你若觉得疼，定说出来，我定再轻些。”

&esp;&esp;青栀噙着泪连连摇头：“不重，娘子的力道，比起奴婢方才的痛，实在像羽毛一般。”

&esp;&esp;她忙不迭用自由的那只手去擦泪，却不小心将才涂上的药膏沾了点在脸颊边：“奴婢就是……方才还怕娘子将奴婢丢下了，现在不怕了……”

&esp;&esp;先前被人问讯时，着实受了一番苦。

她直到那时才知道娘子一直未同她透露的事到底是什么。

等待的时候，她生怕自己被抛弃在此，再没人关心她的死活。

&esp;&esp;她一直都知道娘子同春月更亲近，那是多年的主仆情谊，与她这个后来的自然不同，可这也是她月色

&esp;&esp;扶风驿站中，自裴济与丽质等人离开后，便呈现出一种僵硬又紧张的气氛。

&esp;&esp;萧氏父子站在天子屋外面面相觑，皆沉着脸不说话。

&esp;&esp;李景烨扶着何元士，盯着桌案上那从裴济衣袍上割下的一角，整个人静默得可怕。

&esp;&esp;裴济和丽质离开已有了片刻，可他仍觉得那二人方才的话始终在耳边盘桓不去，一字一句都戳着他的心窝，令他痛苦不已，本能地想逃开。

&esp;&esp;从没有人这样毫无遮掩地将一切戳破，统统摊开在他面前，令他的所有阴暗与私欲无所遁形。

&esp;&esp;在他内心深处，分明知道他们说得都是对的。

可正因为都是对的，才越发让他恼羞成怒，又无力扭转。

&esp;&esp;就连裴济最后那一句忠告，都让他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回想。

&esp;&esp;萧龄甫，那是他这个天子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啊。

即便他一直明白此人心思活络，处事圆滑，可在多年理政中，此人也的确替他办下不少棘手的事。

&esp;&esp;可裴济，却直指他无力掌控这对父子……

&esp;&esp;“下去吧。”

他忽然开口，话自然是对萧氏父子说的。

&esp;&esp;“陛下——”

萧冲还想说什么，却被萧龄甫一下制住，以眼神示意他莫再多言。

&esp;&esp;二人对视一眼，拱手行礼，就要离开。

&esp;&esp;“等等，”

李景烨又开口，将目光落在萧冲腰上所佩的长刀上，“将你的刀留下。”

&esp;&esp;萧冲迟疑一瞬，解下腰上佩刀，双手捧着交给来取的何元士。

&esp;&esp;屋门阖上，将双方视线阻隔开。

&esp;&esp;萧氏父子沉着脸转身退下，可才走出不远，却忽然听身后紧闭的屋门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动，似乎是什么器物被刀狠狠劈开，损得七零八落的声音。

&esp;&esp;二人皆没回头，只脚步一顿，随即更快地离开此处。

&esp;&esp;“父亲，那裴三郎方才说的话，咱们不该向陛下解释一番吗？”

萧冲压低声冲父亲道。

&esp;&esp;他们都明白陛下疑心甚重，如今身边亲近的人又一个接一个地远离了，恐怕情况会愈发严重。

&esp;&esp;萧龄甫却没回答，只侧目瞥他一眼，又加快脚下步伐，直到回了屋中，才迅速将门阖上。

&esp;&esp;“不必解释了，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