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可青栀明明说过家中已无人了，她这样说，也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

&esp;&esp;二人正有些心神不定，屋外便又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听来有人之多。

&esp;&esp;“钟贵妃可在？”

何元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奴奉陛下之命，请贵妃过去一趟。”

&esp;&esp;话音落下，屋里一下静了。

&esp;&esp;丽质与春月面面相觑，不知李景烨为何这时忽然要她过去。

&esp;&esp;这个时间点，让她一下想起了梦境里那一道白绫绞过来的时候。

&esp;&esp;“不知陛下此时召唤，所为何事？”

&esp;&esp;屋外何元士的声音似乎顿了下，并未正面回答：“老奴不敢妄揣圣意，贵妃去了便知。”

&esp;&esp;丽质没说话，脸色顿时有些泛白。

&esp;&esp;“钟贵妃？”

何元士又唤。

&esp;&esp;丽质咬了咬牙，压下心底不好的预感，慢慢站起身，应道：“就来，大监稍候，容我换身衣裳。”

&esp;&esp;她将因方才午休而有些松的衣物拢紧，又在外披了件厚些的氅衣，压低声冲春月道：“一会儿我跟着去后，你便赶紧去寻石参军，我恐怕——”

&esp;&esp;“要有危险”

这几个字她未明说，春月却懂了，眼里一下渗出泪来，慌忙点头，拉着她的手不教她出去。

&esp;&esp;“别怕。”

丽质捏了下她圆圆的脸颊，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我不会有事的。”

&esp;&esp;说着，她挺直脊背，对着铜镜照了照，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并无异样，这才转身将门打开，在几个内侍不知是怜悯还是厌恶的目光里步出屋去：“劳大监久等，走吧。”

&esp;&esp;何元士望着她一如当初初入宫廷时的美貌容颜，眼里闪过几分感叹与同情。

&esp;&esp;“贵妃请随老奴来。”

&esp;&esp;白绫

&esp;&esp;丽质这一路行得极慢，到半路时，更借口外头寒冷，重新回屋更衣。

&esp;&esp;若是从前，何元士定会委婉地劝说拒绝，可今日，大约是预料到她一会儿的可怜处境，心生怜悯，没多问便同意了，耐心地跟着她又回去了一趟。

&esp;&esp;丽质回屋，见春月已不在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如今要做的就是尽力拖延时间。

&esp;&esp;她换了件更厚重的氅衣，又点了一只袖炉，待捧在手里觉得暖和了，才重新出去。

&esp;&esp;屋中，李景烨双腿盘起，静静坐在榻上，望着重新收拾过的桌案上的酒壶与酒杯，苍白的面色间泛着些许不正常的红晕。

&esp;&esp;即便是逃亡路上的一座小小驿站，天子的屋里也烧着地龙燃着炭火，暖和得不似冬日。

&esp;&esp;丽质甫一进屋，便被其中的干燥热意激得忍不住蹙眉。

然而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她便立时沉下心思，尽力以最平静的姿态缓缓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