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就像面对一块脏兮兮的抹布，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又怕抹布长了腿往自己身上搭。

&esp;&esp;明明他自己身上才脏，都是灰尘和泥污。

&esp;&esp;明明身侧的仙人一袭白袍，不惹尘埃。

&esp;&esp;少年愣了下，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esp;&esp;他知道对方在看着他，可身侧的仙人比他高许多，只要他不抬眼，就不必与对方对视。

&esp;&esp;他觉得别扭。

&esp;&esp;出自本能的古怪反应。

&esp;&esp;他很喜欢对方的脸，眉眼温柔下来时，他能看得着迷。

&esp;&esp;又有些恐惧这人本身，他都不怕死，甚至于急切地想找人超度自己，却对这人恐惧万分。

&esp;&esp;浑身觳觫，他竭力克制自己。

&esp;&esp;转移注意力，视线又恰好撞在对方心口的位置。

&esp;&esp;他看了许久，发现一件古怪的事。

&esp;&esp;惊呼一声，诧异道：“啊！

仙人，你怎么心脏都不跳的？你也没有心吗？”

&esp;&esp;好在，仙人似乎并不计较他刚刚的失礼，只笑着说：“是啊，我也没有心。”

&esp;&esp;少年来了兴趣。

&esp;&esp;他曾因无心，被排斥，被视为怪物，被拴上沉重的锁链镣铐，被投入枯井中，在一方小小的天地中茫然长大。

&esp;&esp;没有人给他吃喝，他就喝雨水，吃井底生出的蘑菇和杂草，很饥饿，但奇怪的是再觉得饿，也饿不死，他只能稀里糊涂地活着。

&esp;&esp;就连说话发音，都是跟着那些时不时捉弄他，往井底丢石头丢垃圾的堂兄弟学会的。

&esp;&esp;就像是唯一的异类妖兽，格格不入地在人间彳亍很久很久。

&esp;&esp;没有人和他一样长着怪异的模样，他只能徘徊在河水边，看着自己的倒影，哀哀叹气。

&esp;&esp;可这一天，他意外碰见了一只和他一样的怪物。

&esp;&esp;这只怪物还是神仙！

&esp;&esp;少年双目亮晶晶地望着奚玄卿：“你是一直没有心吗？我是天生就没有的！

我们俩一样！”

&esp;&esp;他拽过奚玄卿的手，贴在自己永远不会跳动的胸膛上。

&esp;&esp;掌心的温度让他觉得心口很舒服。

&esp;&esp;但他看着对方沾血的尾指上烙印的那圈疤痕后，没有心却也莫名心悸。

&esp;&esp;又忙不迭松开对方的手，弯腰帮对方收拢回身侧。

&esp;&esp;掌心的温度还有残留。

&esp;&esp;奚玄卿默不作声地拢起掌心，但那温度散地很快，转瞬间便留不住了。

&esp;&esp;他咽了咽喉咙，苦涩压下，只保持着不至于吓到这少年的距离，微笑也是刚刚好。

&esp;&esp;“我和你一样，天生就无心，只不过……很久以前，有人将自己的一颗心给了我。”

&esp;&esp;少年瞪大了眼睛：“谁那么蠢啊？心也能给别人？”

&esp;&esp;“……”

奚玄卿定定地看着他，“他不蠢，他……他只是看错了人。”

&esp;&esp;少年听不懂他这似是而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