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李延玉现在只觉汗颜和羞耻。

“你听我说，为夫现在虽潦倒落魄了，这些银子，也不多，但请放心，都是我堂堂正正、用自己的劳力挣得的。

我每天都在攒，一天攒一点儿，省吃俭用，不敢有一丝乱开销，可，还是只有这么些，一百两都凑不齐。

真的很抱歉。”

&esp;&esp;他垂着头，一副金尽裘敝，茫然若失。

&esp;&esp;蔻珠啊声“不”

正要说什么，李延玉道：“你可别嫌太少，好歹都收着吧，但凡我以后的东西就都是你的，虽然并不多。”

&esp;&esp;蔻珠道：“不，我不要。

我现在有自己医馆了，我能自己养活自己。”

&esp;&esp;这句“自己能养活自己”

，更如一把刀子，简直让李延玉不知如何感叹时下的心境了。

“你说这话，是打我脸……好了，不说，你也不会白收，放心。”

&esp;&esp;蔻珠愣。

&esp;&esp;李延玉道：“我想好了，我再几日会离开这书院，我会去找那陈总兵，看他军营里能不能挂个什么职务，将来，混出头了，你们娘儿母子跟着我，才不至于跟着吃苦头。

瞧瞧我现在……”

&esp;&esp;他呷了一口酒：“说是不愿意逼你，其实，是我现在向你提出复婚的勇气都没有。

——我拿什么来养你呢？”

&esp;&esp;蔻珠听得鼻子都酸了。

&esp;&esp;~~~

&esp;&esp;蔻珠后来才明白，她这“前夫”

把银子统统全部给她，她死活不要，男人说也不会白拿是什么意思。

&esp;&esp;“孩子，可能麻烦以后只能由你来照看了。”

&esp;&esp;他心事重重，矛盾复杂，又惝恍迷离，仰头啜了口酒。

蔻珠惊了。

&esp;&esp;他一边拿手绢给她擦嘴角的饭粒，柔声道：“白天我会去军营，这桃花镇是个重要边陲之地，情况地势都很糟糕复杂，想你也是知道的。

那陈总兵三番几次催我跟他去军营协助他——我现在尚不敢想把曾经失去的统统夺回来，但至少，我得为我的妻儿谋出个什么来。”

&esp;&esp;蔻珠听得有点懵。

他故意又轻松笑了笑，盯着她，像要把她盯进眼底，蔻珠赶紧避过眼。

&esp;&esp;他擦完了她嘴角那颗饭粒，也不避什么，又把擦过蔻珠嘴角的绢帕往自己唇边擦，看着像是间接接吻。

“白天我会在军营里，晚上，我自会回来的。

所以算起来，咱们儿子还是一人一半照顾，是不是？只是，白天由你带他，晚上我就回来。”

&esp;&esp;蔻珠心情复杂极了。

“那我也不要你的银子，儿子也是我的，我照顾他，是天经地义，一个为人母的职责。”

&esp;&esp;她目光高冷，很有志气说。

&esp;&esp;李延玉夹了盘中一块鱼肉，细细地剔了刺，叹着气，轻轻递给蔻珠。

“那，我这些银子，也当我租金一部分，如何？”

&esp;&esp;蔻珠脑袋卡壳了，愣住，咬着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