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酒过三巡，水碧去净手时，二师兄忽然正色看向方源：“你们修为相差太多，将来……”

&esp;&esp;“将来，”

方源抬眼看他，“我不打算飞升了。”

&esp;&esp;“什么？”

&esp;&esp;“也不全是因为她，”

方源生怕他们误解水碧，连忙解释，“其实我本就对飞升没什么执念，你们也知道，我这人一向没什么上进心，再说人间又有什么不好？美酒佳肴，珍馐美馔，相伴长生，自在逍遥。”

&esp;&esp;“我明白了。”

&esp;&esp;几人相对沉默片刻，二师兄把手搭在方源肩上，重重地握了一下：“你知道，我已经进入渡劫期了。”

&esp;&esp;“我知道，师兄，”

方源握住他的手，借着酒劲，眼眶微微泛红，“我知道。”

&esp;&esp;一个选择飞升，一个选择留在尘世。

&esp;&esp;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

&esp;&esp;“有人注定要叱咤风云，就有人要过平凡的日子，”

方源劝慰道，“我从不觉得自己一定要努力变得卓尔不群、高人一等，我也不是这块料，只要能做个正直的人，就没什么不好。”

&esp;&esp;“……”

其他人突然对他多出两分钦佩，要知道他们的师尊当年眼光极高，选出的弟子无论何种意义上都算不得普通人。

唯独方源一个，是因为厨修一道十分罕见，才破格被收为亲传弟子的。

用他自己的话来形容，他就像一只鸡掉入了仙鹤群里，最开始简直是格格不入。

但他从未因此焦躁怅然、怨天不公，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很自在地融进了这群天骄之中，不妒不羡，悠然自得。

&esp;&esp;“等你们都走了，”

方源努力露出一个笑脸，“就由我来守着四明峰，照顾你们的灵宠，打理你们的院子，冬日扫雪，夏季浇水，保证让院中的草不枯、花不谢。”

&esp;&esp;“也好，也好，”

二师兄重复着，“至少我知道，你不会孤单。”

&esp;&esp;“嗯，”

方源看着水碧出现在楼梯口的身影，“我不会。”

&esp;&esp;水碧并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是看到方源正望着自己，便对他笑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她此时此刻真的很开心，这个笑容很有感染力，令旁人也由衷觉得欢欣。

&esp;&esp;薛宴惊托腮看着燕回：“师姐，我觉得你准备好了。”

&esp;&esp;“什么？”

&esp;&esp;“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esp;&esp;燕回垂眸：“独立一峰吗？我最近的确在考虑这件事。”

&esp;&esp;“你有顾虑？”

&esp;&esp;“不清楚，”

燕回摇头，“大概是步入新的人生阶段前，人人都会有的那种犹疑。”

&esp;&esp;人之常情，薛宴惊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没有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