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长得太高了，五官也更凌厉，整个人气质上变化也很大，他一时都没敢跟从前那个少年对上号。

&esp;&esp;沈烈点头，视线还是频频望着家的方向，不知道小安和阿宁有没有听到动静，是不是已经出来了。

&esp;&esp;“是，周叔，我先回去看看小安和阿宁。”

&esp;&esp;周村正还没说什么，已经有凑过来的村里人插话：“阿烈，你还活着啊，大家都以为你们死了，你弟弟妹妹被分出去啦，现在住在你们家老屋呢。”

&esp;&esp;沈烈瞳孔一缩，眼神一瞬闪过冷厉的锋芒：“你说什么？小安和阿宁在哪？”

&esp;&esp;他问着话就看向了周村正。

&esp;&esp;周村正忙解释：“夏天你三叔三婶给你娶了个媳妇，没半个月小安阿宁跟你媳妇就被分出去单过了，现在算是两家。”

&esp;&esp;媳妇那话沈烈没太听进去，他满耳都是自己今年才九岁的弟弟妹妹在夏天就被分出去单过了，还是分到了山里那间破草房？

&esp;&esp;他匆匆点头，大步穿过人群往老屋所在的山头方向去，步伐之快，没走几步已近奔跑了。

&esp;&esp;迎面有闻讯正往这边赶的陈婆子、秦芳娘、甘氏、卢婆子……

&esp;&esp;沈烈全顾不得了，耳后是风声，还有风声中隐约传来的村里人的议论声。

&esp;&esp;“沈烈还活着啊，沈三这下完了。”

&esp;&esp;初见

&esp;&esp;在外边的这两年多，沈烈无数次想过家里的一双弟妹会怎样。

&esp;&esp;他想过小安和阿宁会很艰难；想过没有他在家里，三叔三婶在最初的心虚过后就会变回本性，小安和阿宁平日里必定要看着三叔眼色、听着三婶的刻薄话过活；想过他们可能吃不饱，可能穿不暖，想过很多很多……只唯独没有想过三叔三婶会在以为他战死后就直接把小安和阿宁扫地出门。

&esp;&esp;心里心疼、忧心和愤怒翻腾，搅成了一团，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口子。

&esp;&esp;这样大的雪，那间破草屋怎么能住人？

&esp;&esp;夏日山里有没有虫蛇，雪再大一些，山里的野兽没有食物找出来觅食又怎么办？

&esp;&esp;分家已经半年了，小安和阿宁现在得苦成什么样子？

&esp;&esp;有冬衣吗？有冬被吗？

&esp;&esp;三叔三婶能做出把才九岁的侄儿侄女扫地出门的事，沈烈能指望他们给分出足够生活保障的东西吗？

&esp;&esp;一个又一个念头接连涌出，沈烈眼前甚至已经能看到自己年幼的弟弟妹妹面黄肌瘦，衣衫单薄褴褛、瑟瑟缩在草屋里的样子，想到两个由他艰难带大的弟弟妹妹这两年多来不知受了多少苦，他鼻间有一瞬酸涩。

&esp;&esp;翻涌的情绪愈烈，奔跑的速度也变得愈快，雪地里落下一大串脚印向着山里延伸而入。

&esp;&esp;他迫切想要看到弟弟妹妹，想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想让他们知道他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esp;&esp;原本要翻越的三座山因为孩子们每天好几趟的来回跑动路被踩得很实，一点杂草灌木也无，哪怕被厚雪覆盖也一眼可知哪里是山路。

&esp;&esp;沈烈太急，又或是进了从小长大的地方，以致于忽略了这一点往常绝不会忽略的细节。

&esp;&esp;翻过最后一道山梁，从小径中转出，他急切的抬眼望向半山腰的草屋。

&esp;&esp;这一望就愣在了当场，夯土筑成的高院墙，从他站的角度隐约还能看到三间草屋的顶？其中一间有炊烟正袅袅升起。

&esp;&esp;山是他们家的山没错，这房子却已经全然变了模样。

&esp;&esp;沈烈只怔了一瞬，就大步往半山腰那座陌生之极的小院行去，只是因为这破草房变簇新的夯土院子实在蹊跷，脚步不由得就放得轻了。

&esp;&esp;旁人上到小院五六十步的路程，他身高腿长，二三十步也就到了，上到山腰处他们家原先生活过挺长一段时间的平台，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更甚了。

&esp;&esp;地形还是那个地形，但一眼看过去多了好些东西，哪怕堆着雪也能瞧得分明，多了占地不算小的院子，山泉支了竹管引水，多了几个搭得很用心缮了厚草帘的鸡鸭棚？还有一条扫开了雪露出铺平了石块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