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否则就算此时风气再怎么开放，两男两女跑到西域去，终究是有些奇怪的。

&esp;&esp;凤霄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与商队同行如何？”

&esp;&esp;崔不去道：“要找可靠的商队并不容易，他们大多只到且末城，然后就会继续西行，与我们不同路，我们可以扮作两对夫妻，龟兹离阿波的王帐不远，有人问起，就说我们龟兹探望远嫁的亲戚，顺便做点小买卖。”

&esp;&esp;凤霄挑眉：“夫妻？谁和谁？”

&esp;&esp;崔不去：“自然是我与乔仙，你与金莲，我们两家乃是世交，平日里以布匹买卖为生。

六工城中有一户姓叶的人家，前些年女儿嫁给了龟兹商贾，他家有个儿子，如今奉了父母之命，带着妻子前往龟兹探望姑母。”

&esp;&esp;凤霄没想到他还做了完全准备，真找到这么一户人家，将身份资料对上。

“哪有带着妻子出远门的？”

&esp;&esp;崔不去笑了笑：“因为好巧不巧，他的妻子正好也是龟兹人，当年跟着父亲来到汉地，嫁给这叶氏，此番不仅是探望姑母，还带着妻子归宁。”

&esp;&esp;凤霄：“那我也不同意扮作夫妻的做法，你觉得像我这么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人，会娶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吗？”

&esp;&esp;崔不去：“无妨，乔仙略通易容之术，你这般容貌的确过于招眼，保不齐引来马贼骚扰，正该略加修饰，变得平凡一些。”

&esp;&esp;凤霄摸摸自己的脸，崔不去还以为他不肯易容，谁知对方却冒出一句：“去去，你也觉得我的脸很招眼吧？你实话实说，是不是打从

&esp;&esp;时下文士骂人，无外乎骂对方寡廉鲜耻卑鄙小人，还有另外一类，则是拿女人与牲畜来作比喻，好比“哭哭啼啼作妇人状”

，便是嘲笑对方哭得像个娘们似的，可见被当成女人，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种侮辱。

&esp;&esp;凤霄对这些凡俗之见嗤之以鼻，到了他与崔不去这种身份地位，认知境界，世间之人，甭管男人女人，对他们来说大抵只分成两类：朋友或敌人，以及有用的人，或无用之人。

&esp;&esp;识时务者如秦妙语，因为一技之长，也能让凤霄对她网开一面，但苏醒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凤霄对人的看法，从来不会拘泥于男女之别。

&esp;&esp;但现在有个小小的难题摆在他面前。

&esp;&esp;是衣裳头发洁净重要，还是男人的尊严重要？

&esp;&esp;大丈夫能屈能伸，就像在山坡上毫不犹豫管崔不去喊爹一样，凤霄也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esp;&esp;于是一行还是四个人，只不过组合略有变化。

&esp;&esp;为免累赘，四人之外，除了两名车夫，一名且末城向导之外，并未再带任何仆从——这也符合崔不去想要假扮的叶氏身份，本就是小家小户出身，没什么排场可言，若是带上奴婢，反倒惹人奇怪了。

&esp;&esp;离开六工城，三辆马车一路西行，为了照顾崔不去的身体，行进速度变慢，几个人足足吃了十天半个月的沙子，才终于摆脱了一望无际的黄沙，遥遥看见城池的轮廓。

&esp;&esp;“前面就是且末了？”

崔不去咳嗽两声，掀开车帘往外张望，入鼻便是更加浓烈的味道。

&esp;&esp;那是沙子在烈日曝晒下，又被风刮起来的炙热气息。

&esp;&esp;他忍不住又呛咳起来。

&esp;&esp;另一只手伸过来，将帘子重新拉下。

&esp;&esp;“郎主，您身子弱，就别在外头吃沙子了，万一又病倒了，妾会担心的。”

&esp;&esp;声音的主人语速不算快，嗓子有些低沉，却很柔和，让人禁不住想一窥真容。

&esp;&esp;但不包括崔不去。

&esp;&esp;他不仅不转头，甚至连声音也不想听见，咳嗽反而更厉害了。

&esp;&esp;“哎哟，您看您，妾不过说您两句，又急起来了！

待会儿进了城，咱们赶紧找间客栈歇下，妾帮您泄泄火。”

&esp;&esp;那声音见他如此，非但不停下来，反倒说得更起劲了。

&esp;&esp;崔不去缓缓转头，面无表情：“什么叫泄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