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容卿骤然握紧手心，她知道他话外音是什么意思。

&esp;&esp;他自卑敏感，他患得患失，他笨拙迟钝，他嘴硬心软，他不择手段占有掠夺，是因为不懂，不知，无法领略她的感情……唯独，唯独她不能忍受是用那种方式。

&esp;&esp;容卿忽然回身，拳头落在他心口，然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一步一步向前逼近：“倘若你言明，怎么知道我不会心甘情愿？”

&esp;&esp;“既然已经得到，为何那五年来又不闻不问？”

&esp;&esp;“这世间任何过错都能被原谅吗？李绩，你告诉我，这世间任何过错都能被原谅吗！”

&esp;&esp;他被逼至清池边缘，可她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他便毫不迟疑地后退，那声震耳欲聋的呐喊在整个大殿上回荡，两人却一齐跌入池中。

&esp;&esp;身子悬空的那一刻，像灵魂漂浮升空一般，置身幽冥的恐惧，不知何时落地的畏惮，通通袭来，仿佛要一起奔赴深渊。

如果就这样共赴黄泉，似乎也没什么不可。

&esp;&esp;他们被池水包裹，一同沉下去，耳边的轰鸣声突然不见，连同她三声诘问，他死也回答不了的诘问。

水下只是安静的世界，幽暗的灯光潜下，没有悲欢离合，有的只有彼此。

她睁开眼，看到身下凝望自己的人，通红的双眼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他无法说话，可眼里似乎有答案。

&esp;&esp;但他不是此时才回答她的，容卿一直都知道。

&esp;&esp;入宫后，相遇时，此

&esp;&esp;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愧疚，悔恨，气恼，无可奈何，还有那些无处安放的对不起，他没办法总说，有些东西宣之于口就变得苍白无力，就像她连声质问过后，其实也不指望能听到期待的答案，或者她从未期待过任何答案。

&esp;&esp;他只能这么惨烈地纠缠着，倔强地不肯放手，一生一世这么折磨彼此，紫宸殿上他握着她的手将匕首刺进心口，那是个宁愿死也不想让她自由的人，而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固执。

&esp;&esp;说再多的借口，不过是因为李绩曾是她、皇后七十八课！

！

&esp;&esp;第二日清晨，李绩是被王椽叫醒的，早晨的风还没有那么暖，朝华殿的床榻上衣服四散，一片狼藉，王椽却是急得团团转。

&esp;&esp;以前陛下可从来没有赖床的时候。

&esp;&esp;撑着额头坐起身，李绩揉了揉太阳穴，在大殿中扫了两眼，最后将视线挪到床上，本以为会看到的人，此时却没有影子。

&esp;&esp;“卿儿呢？”

&esp;&esp;王椽眨了眨眼睛：“皇后？皇后不在这里啊。”

&esp;&esp;“陛下，该去上朝了。”

&esp;&esp;李绩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王椽的模样又不像在骗人，他抬头看了看满面焦急的人：“你来时，朕就自己一个人躺在这？”

&esp;&esp;“是啊，只有陛下一个人。”

&esp;&esp;李绩莫名其妙地抓起床边散落的龙袍，心里开始犯起嘀咕，昨夜发生的事，应当不是一场梦吧，他既没喝醉也没生病，抱着卿儿来朝华殿的记忆总不会错的……是她一早便离开了吗？

&esp;&esp;就这么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esp;&esp;“陛下……陛下！”

&esp;&esp;王椽的呼喊声将他唤醒，李绩回过神来，就听王椽苦口婆心地催促：“再晚一会儿，早朝就要迟了！”

&esp;&esp;李绩心中不悦，抓过床上的衣袍自己穿起来，好像自己生起闷气来，王椽着实摸不着头脑。

在朝华殿磨蹭一小会儿，李绩就穿戴整齐直接去上朝了，到了中午十分，容卿在玉照宫悠悠转醒。

&esp;&esp;她又睡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