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林四月耸耸肩，十分镇定自若地去洗脸刷牙。

&esp;&esp;收拾好自己，宋嘉阳去买早饭，四月和姜蔓一起去了医院。

&esp;&esp;院长阿姨起得很早，林思思小朋友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正坐在病床上吃她的病号餐。

&esp;&esp;她只能吃流食，四月走过去看了一眼，捏捏她的脸：“真可怜。”

&esp;&esp;小姑娘抬起亮晶晶的眼睛，没有因为这场生病而变得低落，她好像根本不明白那些沉重的医学术语和可能会在她身上发生的糟糕结果。

&esp;&esp;这是四月、四月

&esp;&esp;美国德州。

&esp;&esp;是早上，?阳光难得地晴朗，宋嘉阳却掩盖不住心中的戾气，走到门口的垃圾桶边到底还是没有控制住脾气，?一脚踹了上去。

&esp;&esp;旁边路过的黑人大哥用一种“你丫是傻逼吧”

的表情投以鄙视的目光。

&esp;&esp;宋嘉阳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暴躁地揉着头发，打电话向姐姐宋嘉昕求救。

&esp;&esp;他真是没有办法跟姐姐解释，让他愤怒无奈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人，?是他的妹妹。

&esp;&esp;他从未见过那么偏执的人。

&esp;&esp;世界最顶尖的肿瘤医院里所有最好的医生，都建议她应该立刻结束妊娠开始治疗。

&esp;&esp;可她偏偏，要留下那个孩子。

&esp;&esp;她平静地通知他她的决定，?仿佛那不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只是讨论明天的天气。

&esp;&esp;她说：“我要生下他，?我算过时间了，生下他之后再进行治疗，?也是来得及的。”

&esp;&esp;宋嘉阳毫无办法地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可是那样你的手术成功率会减少至少一半。”

&esp;&esp;他几乎是请求她：“你不能拿你的命去赌。”

&esp;&esp;可是四月不为所动，她静静地从书里抬起眼睛，?看着他说道：“可是，这是我的命。”

&esp;&esp;她歪着头，固执地像一个要糖吃的孩子：“所有的医学文献都表明，骨肉瘤只在青少年中发病率最高，?可我还是在十六岁那年难逃厄运。”

&esp;&esp;宋嘉阳顿在那里，?连眉眼都变得苦涩，?怔怔地看着病床上的妹妹。

&esp;&esp;四月的眉眼安然，?没有苦痛和低落，甚至弯了弯，比今天的阳光还漂亮。

&esp;&esp;“他们都在惋惜，?好像我只要再长大一点点，就可能会逃脱，可是没有那种如果。”

&esp;&esp;她轻轻笑笑：“那一年我的手术很成功，他们都告诉我复发的几率很低，可是就算只有那百分之二，我也还是遇到了。”

&esp;&esp;宋嘉阳的手在身侧捏紧，他一点都不想再看到妹妹笑，四月每一个弯起的唇角弧度，就像是一把刀在凌迟他。

&esp;&esp;逼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妹妹走向那条可能一去不复返的路。

&esp;&esp;四月的手搭在那本书的封面上，那上面画了一片落叶，明明已经落在了地上，却不显萧瑟，而是生命最后的满眼生机。

&esp;&esp;她将全部的棱角都收回，给予这世界满目温柔：“哥哥，疾病从来都不是绝对的课题，我不会因为生下这个孩子就必然面对死亡，也不会因为现在结束妊娠而痊愈，但是只要我生下他她，他她必然可以活。”

&esp;&esp;她终于解开生命的这道命题，在生死面前。

&esp;&esp;四月对他说：“我从未感受过血缘这个词的奇妙，现在我却想给我的孩子一个机会。”

&esp;&e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