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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本就缺衣少粮的小家带来抹不尽的风霜。

&esp;&esp;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温娴以前不懂这个道理，现在却深有体感，哪怕已经穷极末路，上天也总有办法，再在你千疮百孔的伤口上撒一把细盐。

&esp;&esp;熬了还没两日，米缸已经见底，再看看储存的蔬菜和肉干，大半已经消耗殆尽。

&esp;&esp;幸得柴火还有很多，温娴去跟隔壁的婶子换了两袋小米，紧巴紧巴勉强还能过日。

&esp;&esp;第五辞早出晚归忙于生计，累到连跟温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每每回家已是深夜，脱鞋往床上一躺，然后醒来继续出去干活，凭着一己之力，硬是顶起了半边天。

&esp;&esp;可是商人大多精明又算计，第五辞最初挣得的银两要扣掉一半在掌柜的手中，直到月底才会发放完毕。

&esp;&esp;两人的生活还是很拮据，吃了上顿没下顿，过了今日没明日，温娴时常坐在院中望着天边发呆，既惧怕那些军匪再来打听第五辞的消息，又在思索如何赚钱能够最大限度地补贴家用。

&esp;&esp;她唯二所擅长的就只有刺绣和管账，放在内宅是当家的好手，但是在这边陲之地，能找个糊口的活计，着实有些不易。

&esp;&esp;大部分店铺并不愿意招收女子做工，即便温娴账算得好，她也仍旧“比不过”

那些资质平平的普通男儿。

&esp;&esp;赚钱的路子走不通，温娴又接连碰壁，只好再次拿起绣绷，做点手绢和棉袜，以便赚取些微薄的收入。

&esp;&esp;温娴将绣品拿去集市上变卖，用换来的银两置办了新的粮食和蔬菜。

&esp;&esp;回去的路上，她照例绕着镇子再去逛了一圈，问问各大铺子是否还在招收账房，无果，最后只得丧气地离开。

&esp;&esp;街角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新的摊位，老板瞧着都是些生疏面孔，整日无所事事只顾着打望街边路过的妇人，眼神诡秘并不像是个生意人。

&esp;&esp;温娴走近了一看，才发现对面都是些收购假髻的商贩。

&esp;&esp;她从前尚在闺阁之时，便见家中长辈私下置办过类似的假发髻，不说多为熟悉可也有所耳闻。

&esp;&esp;京中贵族女子云集，出席盛大场合的机会远比过普通的官家女子，而为美观或是彰显尊贵的身份，她们往往会梳妆繁琐又招摇的发髻，自己的发量达不到效果之时，假髻便随之流行开来。

&esp;&esp;巨大的需求触及了阴暗的交易，买卖盛行之下早有许多贫家女子为生计所迫，不惜冒着忤逆不孝的风险，断发换取可观的收入。

&esp;&esp;京里市场大，多的是这样的生意，可西北贫瘠，不知怎得也催生了这样的买卖。

&esp;&esp;摊子一个一个排排挨着，不仔细看还真难发现这背后的阴私。

&esp;&esp;身材臃实的中年妇人坐在摊位后面，磕着瓜子与周边的商家吹嘘聊天，见温娴走近，挺不在意地问了一嘴。

&esp;&esp;“小娘子，莫不是也有些捉襟见肘，你把头发解开，我瞧瞧成色。”

&esp;&esp;温娴当即止住脚步，摆手只道自己偶然路过。

&esp;&esp;“我……我只是随便看看。”

&esp;&esp;那妇人无奈地翻白眼，吐了满嘴的瓜子皮，转头没再搭理人。

&esp;&esp;估计生意不好，连带着脾气更不好。

&esp;&esp;温娴观望着没动，摸摸头上被胡乱盘成一团的细软发丝，心里突然很酸。

&esp;&esp;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不是到了走投无路之时，谁又会选择这个冒险的法子。

&esp;&esp;终归都是身不由己，叫人平白生出一股悲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