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两刻钟后，大夫们齐聚于侯府，老的少的，胖的瘦的，有胡子没胡子的，甚至还有一位先前曾给温娴看过病的女医师，姓宋，也受邀特地赶了过来。

&esp;&esp;几位大夫轮流上前诊脉，手指搭在温娴的腕上，先是惊愕，接着抚须，最后又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esp;&esp;诊治的方式都相差无几，唯有两个例外，就是把脉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眉头皱得一次比一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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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院里传来蹬蹬奔跑声，小药童去而复返，怀抱着方形实木药箱，小心交到师傅手中。

&esp;&esp;宋医师打开往外摆着工具，小剪刀，针灸包，两卷纱布绷带，还有一瓶麻沸散。

&esp;&esp;她走进里间，缓缓出声提醒：

&esp;&esp;“公子，就交由我来吧。”

&esp;&esp;第五辞起身让位，小心搂起温娴，让她靠坐在自己怀里，拨开她后脑的头发，礼貌道：“有劳了。”

&esp;&esp;宋医师颔首不语，专注于手中的动作，用剪子剪开温娴伤口外侧的碎发，下一瞬第五辞眼疾手快，拾起她余下的长发，尽数拢于手中，只为让大夫凑近了能看得更清楚些。

&esp;&esp;一道深色的扭曲淤痕，约食指长，攀附在脑后处，四周血液凝固，结成了暗红色斑块，肌肤迸裂，血肉翻卷，第五辞心口跟着一起疼。

&esp;&esp;后来麻沸散冲入酒中，宋医师小口给温娴喂下，等药效上了头，才手持刀刃小心划去伤口外侧的疮疤，又用纱布耐心地擦净渗出来的污血，最后撒上金创药粉，缠紧绷带，系上结。

&esp;&esp;等到大夫一通收拾完，第五辞心中吊着的这口气才总算是能顺畅地吐露出来。

&esp;&esp;“大夫，如何了？”

&esp;&esp;女医师低头擦净手，把工具一应交到药童手中，才摇头道：“看后面的造化吧，先捱过今晚，若实在不行，只能请宫中的御医过来瞧瞧了，我们才疏学浅，实在能力有限。”

&esp;&esp;第五辞道：“那今晚就有劳大夫多多照看了。”

&esp;&esp;女医师颔首表示无碍，叹了口气走出房门。

&esp;&esp;恰此时，丫鬟把煎好的药端了进来，第五辞安置好温娴，接过碗，要亲自喂她喝药。

&esp;&esp;大概是方才麻沸散的药效还没过，温娴毫无意识，连张唇力气都没有。

&esp;&esp;第五辞只得以口哺药，一点一点给她喂进去。

&esp;&esp;浓稠而又苦涩的汤汁在口里淌过，舌尖被刺激的发麻，却也比不得心里的那点苦楚，第五辞眼泪混着药汁一起咽进肚，终是体会到了肝肠寸断的滋味。

&esp;&esp;侯夫人得了消息立刻赶回来，后头还跟着武安侯，皆是眉头紧锁，步履匆匆。

&esp;&esp;两人打从跨过侯府大门的那刻起，就沿途一路狂奔过来，临到沁园门前，齐齐顿住，奈何没刹得住脚，双双跌撞在一处，身上的袍子都歪斜了大片。

&esp;&esp;侯夫人最深沉不住气，人未到声先至：“儿啊，快让为娘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esp;&esp;她火急火燎冲进屋，又见第五辞浑身完好，温娴头缠绷带躺在床上，不禁惊呼道：“这是怎得了，为何伤成这样？”

&esp;&esp;第五辞暂时无心解释这一切，捂住温娴的耳朵，扭头不耐道：“娘你小点声，待会儿该吵到她了。”

&esp;&esp;“好好好，我不问。”

侯夫人改为坐着去看温娴的伤势，拉起她手的那瞬间，衣袖随着动作滑落在肘处，里头块块青紫色伤痕暴露出来，只消简单一瞥，便足以猜到下手之人是如何的没轻没重，侯夫人掩面又是一阵惊呼：“这、这……”

&esp;&esp;她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慌不择已去拍第五辞的肩，蹙眉等着他的回应。

&esp;&esp;第五辞头埋得很低，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夜里遇上歹人，温娴不小心着了道，伤到后脑，现已是昏迷不醒之状。”

&esp;&esp;他甫一抬头，眼睛肿胀又通红，“娘，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是我的错……”

&esp;&esp;第五辞一哭，侯夫人也跟着哭，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出事她都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