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时，我沾尽鲜血的手伏在阵上，正好画完最后一笔。

&esp;&esp;“我知道了……”

怪物笑眯眯地说道：“沈顾问是不舍得啊。”

&esp;&esp;“也是……这么多年，不顾生死、夙夜难眠地建基地，解诅咒，照拂这些人，让他们能活着。

到头来，就是这样揣测你，忤逆你。”

它用上了一种黏腻的调子，语气煽动：“太不值了……连我都为你抱不平啊。”

&esp;&esp;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它。

&esp;&esp;“那就更不能杀了这些人了。”

怪物露出一副真心实意的姿态：“得让诅咒传播出去，死更多人才行。

让他们为自己的恩将仇报、无耻言行付出代价。

沈顾问，你说是不是啊？”

&esp;&esp;我没有理它。

&esp;&esp;——却是因为，我的确在犹豫。

&esp;&esp;我不在乎他人如何看我待我，也不在乎这滔天罪孽，更不顾惜所谓多年心血，但我……下不了手。

&esp;&esp;我在最不该软弱的时候，迟疑了。

&esp;&esp;台下那个穿翠绿色裙子，心口有清晰小刀形状的年轻女子，去岁刚与爱人成婚。

他们也是这座基地塔的杀千人

&esp;&esp;看过流星吗？

&esp;&esp;那阵法落下的一刻，地上绽开了血色的流星。

自他们的心口而出，血液四溅在漆黑的夜空。

&esp;&esp;我站在阵眼中央，面无表情地缓缓握拳，随着我的动作，数百人、数千人……心脏崩裂。

&esp;&esp;流星之后，便是血雨。

&esp;&esp;逆天之阵，我其实也并不多好受，但是我必须集中注意力。

&esp;&esp;基地虽然大部分人都已感染，但其中必须死的是冲撞铁门的青壮年感染者，这些人是我正在杀死的。

&esp;&esp;其余人——尤其是还未感染的人，我要控制法术不波及他们。

&esp;&esp;最开始，我以为杀百人便会起到震慑作用，他们便会停下撞门。

&esp;&esp;但人心又一次让我意外和震撼。

因为死去的人越多，那些撞门的人竟然越是前仆后继，仿佛把这事当成了最后的生机。

&esp;&esp;我杀了近千人，方才止休。

&esp;&esp;撞击石门的部队终于溃散，我终止阵法，站在高台之上，俯视地面，雨水将血迹冲成一条蜿蜒的水流。

&esp;&esp;孩子抱着父母的尸体，抬头露出空洞的眼神。

我回避这目光，却注意到幸存者们已发现我是始作俑者。

他们怒吼着，终于彻底信了之前那些流言，并且开始试图反抗。

&esp;&esp;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esp;&esp;我向来一意孤行、冷酷自傲，如今竟然有一瞬间的迷茫和抽离。

&esp;&esp;我想，【丢手帕】怪物说的是对的吗……是因为我因自己的经历对蕊蕊曾有移情，才变成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