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方行简领她去了成衣铺，自己随意选了件湖蓝长衫，但遣老板娘给她寻套合身衣裙，缎料好的。

&esp;&esp;老板娘笑着应允，捉住小姑娘进去更衣。

&esp;&esp;除了方行简，世间一切对玄龟而言都是生疏之物，她无法安之若素。

&esp;&esp;玄龟惧怕回眼，形色央求。

他淡笑抚慰：“别怕，就是给你换身衣裳。”

&esp;&esp;他焦灼地等了会，老板娘领她出来了，还未见人，就听女人尖声：“你家小娘子打哪骗来的呀——对穿衣一窍不通，却跟仙女儿一样。”

&esp;&esp;方行简转眼，再难移目。

&esp;&esp;她一袭嫣红罗裙，似轻云出岫。

山花成了精，其间一朵刚巧坠来此处。

&esp;&esp;她局促立着，一时难以适应。

&esp;&esp;他脑中被她光芒耀得昼白，满腹墨水在一刻间烟消云散，只得词穷道：“好看。”

&esp;&esp;少女紧攥着裙摆，半垂着眉，拘谨扭捏到极点。

&esp;&esp;方行简勾唇，也不知自己为何要笑。

&esp;&esp;付完钱，他们并排走出门去。

&esp;&esp;方行简找到此地码头，只问去汴京的水路要多久。

&esp;&esp;船夫道一天一夜即可。

&esp;&esp;他吁了口气，放下心来，回头看头一回穿成这样一路上都走得别别扭扭的小姑娘：“可惜我箱笼都在原先那艘船上，书没了便罢，就是还得再备笔墨纸砚。”

&esp;&esp;女孩跟着他跑了一下午，也蹭了不少小吃，口味各异，但都很好吃。

&esp;&esp;是夜，他们找了间客栈歇脚。

&esp;&esp;方行简订了两间厢房，安顿好她，他特意叮嘱：“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esp;&esp;等门一关，玄龟立马在房内东摸西摸，跳上跳下，对人类的所有物品都无比新奇。

&esp;&esp;她瞥见一面铜镜。

&esp;&esp;她一步步走近，里边人影绰约，裙袂浮动，是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esp;&esp;她想起方行简惊愕的眼神，以及他的那句傻乎乎，木讷讷的“好看”

，不禁掩嘴嗤嗤笑了半晌。

&esp;&esp;她躺到床上，回顾着今日一切，恍若一梦，还是好梦美梦，她沉湎其间，不想醒来。

&esp;&esp;她回忆着男人与她说过的每个字，每段话，视若珍宝。

&esp;&esp;码头边，他讲什么来着，说他有什么东西还落在原先那艘船上。

&esp;&esp;玄龟豁然起身，蹦下床，窜去隔壁敲他房门。

&esp;&esp;里面人也没问是谁，就开了门。

他似乎已经歇下，只合一身雪白中衣，头发流云一般披在肩后。

&esp;&esp;庭院里月如积水，异常静谧，偶有虫鸣。

&esp;&esp;她愣了一下，问他：“你要睡了吗？”

&esp;&esp;方行简：“还没。”

&esp;&esp;“你是不是有东西还在船上？”

&esp;&esp;他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