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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sp;&esp;“上大夫,我……奴知错了。”

&esp;&esp;赵常乐弯下脊梁。

&esp;&esp;中山公主从不向别人低头,中山公主的脊梁如同赵国的骨气,宁愿碎了断了,都不会主动弯折。

&esp;&esp;可中山公主已经自尽而死了,此时活着的,不过是一个身份低贱的舞姬而已。

&esp;&esp;“奴虽是舞姬,可并不愿意以色侍人,可当时……当时您强迫奴做不愿意的事情……奴没有办法,奴非常害怕,情急之下为了保全自身,才砸破了您的头,我不是故意的。

大人有大量,求您——”

&esp;&esp;“呵……”

&esp;&esp;赵常乐忍着恶心,一番哀求的话还没说完,上首杨错就发出一声轻笑。

&esp;&esp;极为不屑。

&esp;&esp;赵常乐愣愣抬头,看到杨错站了起来,朝她走过来。

&esp;&esp;他半蹲在她面前,慢条斯理道,

&esp;&esp;“你说你伤我,是因为迫不得已。

可我怎知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也许你是受人指使,故意来杀我的。”

&esp;&esp;二人离得近,赵常乐能看清他每一个细节的神态变化。

此时他面相还是温和,可眼神却——

&esp;&esp;他的眼神,像林间忽然而起的瘴气,忽然将她笼罩,恶毒的气息仿佛恨不得腐蚀她的骨头。

&esp;&esp;赵常乐愣住,一时间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杨错,记忆中那个克制有礼的君子。

&esp;&esp;“受……受人指使?”

&esp;&esp;赵常乐愣愣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esp;&esp;她还没说什么,那边长阳君先慌了。

&esp;&esp;上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esp;&esp;什么叫阿乐背后有人指使?阿乐是他府上的舞姬,那这背后指使之人不是昭然若揭么?

&esp;&esp;长阳君满头流汗,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上大夫,上大夫要借题发挥对付他?

&esp;&esp;长阳君连忙从席上站起来,几步快走走过来,满脸焦急,甚至比赵常乐这个罪魁祸首还要惶恐。

&esp;&esp;“祭酒大人,阿乐背后怎么可能有人指使?她一个下贱舞姬,砸破了您的头,那全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我要是早知道,我一定嘱咐阿乐好好在床上伺候您,保证让您舒舒服服,销魂极了——”

&esp;&esp;“闭嘴!”

&esp;&esp;杨错冷声,阻止了长阳君说更多露骨的话。

&esp;&esp;可怜长阳君,满肚子辩解的话,此时硬生生卡在嗓子眼里,肥脸都憋红了。

&esp;&esp;真聒噪。

&esp;&esp;杨错眼中瘴气又浓。

&esp;&esp;心里那个暴虐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想杀人。

&esp;&esp;宽袖之下,杨错握拳,将心里的声音压制住。

&esp;&esp;他眉微微皱起,便显出惯有的克制气质来。

&esp;&esp;于是赵常乐就敏感察觉到,杨错眼中的戾气,似乎被控制住了。

&esp;&esp;杨错皱眉细想。

&esp;&esp;如果这舞姬并非单纯的爬床,如果她背后真的有人指使,如果她真的有更深的谋划——那背后之人,不可能是长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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