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是吗？”

庄有梨一愣。

&esp;&esp;玄印监说：“怡河两岸绝大多数人都去了田庄避灾，可还有个别聆天台的忠实信徒四处躲藏，怎么也不肯配合。”

&esp;&esp;“是啊……”

童海霖戳了戳那小孩的手臂，“你瞧他襁褓上，写的就是祈求玄天保佑的咒文。”

&esp;&esp;那咒文墨迹未干，八成是大水来时匆忙写上去的。

&esp;&esp;“原来如此……童大人果然厉害！”

&esp;&esp;童海霖也是前朝贵族出身，他对聆天台的了解可比庄有梨这种年轻人多多了。

&esp;&esp;或许是童海霖方才用力太大，那小孩又“哇”

一声哭了起来，并下意识抬手搂住了江玉珣的脖颈。

&esp;&esp;“别哭别哭。”

从没有哄过孩子的他手忙脚乱地去安慰。

&esp;&esp;而那小孩被冻得冷冰冰，却又软乎乎的脸颊，就这样从江玉珣的脖颈边蹭了过去。

&esp;&esp;少年下意识侧过头，躲避这阵痒意。

&esp;&esp;并在这瞬间看到——

&esp;&esp;不远处，立成不久的镇河铁犀塑像被水淹没了一半。

&esp;&esp;只留上半身与“山河无恙”

四字铭文，勉强露在水面之上。

&esp;&esp;上一世江玉珣见过这尊铁犀。

&esp;&esp;但并不是在怡河边，而是在遥远异国的博物馆中。

&esp;&esp;怡河已溃，但未来千载中，所有山河破碎、民生凋敝还未来得及上演……

&esp;&esp;江玉珣的动作不由一滞。

&esp;&esp;细雨的阴冷，与昨夜溃坝时的巨响，还有脖颈处软软的触感，在同一时间朝他扑面而来。

&esp;&esp;酸涩感，于少年胸膛爆炸。

&esp;&esp;此刻，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江玉珣突然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就在刚刚，自己似乎彻底融入了这个时代，再也无办法置身事外。

&esp;&esp;-

&esp;&esp;黄昏时分，江玉珣一行人巡查完河道回到田庄。

&esp;&esp;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院内土地泥泞不堪。

&esp;&esp;然而田庄内数百民众，竟不知为何早早地等在了这里。

&esp;&esp;并在马匹进入前院的那一刻，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esp;&esp;“……这是？”

&esp;&esp;少年还没反应过来，众人竟朝他所在的方向，磕起了头来。

&esp;&esp;“江大人！”

&esp;&esp;“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esp;&esp;“请受吾等一拜——”

&esp;&esp;不同于昨夜，此时的雨声并不大。

&esp;&esp;没了遮掩百姓的感谢声震天际，直教人心脏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