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秒，两秒。

&esp;&esp;三秒……

&esp;&esp;四下依旧寂然。

&esp;&esp;应长川半晌不发话，江玉珣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睁开了一只眼。

&esp;&esp;——方才站在这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回到殿内。

&esp;&esp;玄印监清了清嗓子，小声提醒他：“侍中大人，进殿吧。”

&esp;&esp;不是吧，应长川真要自己进去听啊？！

&esp;&esp;身为贴身秘书，江玉珣有自己的固定座位。

&esp;&esp;就在应长川眼皮子底下。

&esp;&esp;恍恍惚惚刚落座，便听太监大声通报：“启禀陛下，聆天台大司卜到——”

&esp;&esp;应长川展袖：“宣。”

&esp;&esp;巨大的坐屏，将流云殿一分为二。

&esp;&esp;透过镂空的饕餮纹，江玉珣看到：身着铅白色法衣的司卜，带着手持法器的巫觋，走进殿内。

&esp;&esp;行走间，佩环相击，发出噼啪脆响。

&esp;&esp;他的心情，随之激动起来。

&esp;&esp;从登基到驾崩，应长川的“灭神”

手段，逐渐激进。

&esp;&esp;到最后，直接派人一把火烧了聆天台，及下辖机构，与相关典籍。

&esp;&esp;所有神职人员，与被玄印监提前锁定、记录在册的忠实信徒，更是格杀勿论，宁枉勿纵。

&esp;&esp;正是这样激进的手段，与紧随其后的四十年乱世，最终使得“巫卜殉祭”

的习俗逐渐失传。

&esp;&esp;就连一件相关文物，都没留下。

&esp;&esp;然而今天，自己不但亲眼见到了法衣、法器，甚至看到了司卜本尊！

&esp;&esp;方才还如坐针毡的江玉珣，瞬间来了精神。

&esp;&esp;年逾九旬、须发皆白的大司卜，被人搀扶着坐在了应长川对面，仅以座屏相隔。

&esp;&esp;他看上去颇有威严，但江玉珣知道：

&esp;&esp;聆天台的实权，早就被年轻的少司卜握在手中。

&esp;&esp;眼前这个老头，只是一个被推至台前的吉祥物。

&esp;&esp;“……吾听闻，昭都大水，半座羽阳宫都泡在了水里，”

大司卜的声音，如在砂砾中打磨过般嘶哑难听，“陛下您说，羽阳宫建成已三百年有余，为什么过去，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esp;&esp;说完抬起眼皮，向座屏看去。

&esp;&esp;江玉珣也暗戳戳用余光，偷瞄起了应长川。

&esp;&esp;别的皇帝遇到这件事，一定诚惶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