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种人生打击，他怎么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啊，温时玉觉得有些鼻酸。

&esp;&esp;顾斯杭笑笑，用手去挡住她的眼镜：“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esp;&esp;怎么会有人可怜别人的眼神，也看起来那么漂亮的，他是不是疯了。

&esp;&esp;温时玉上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把扯了下来，执着地与他对视，满眼都是诚挚的安慰：“可是你现在不也还是游得很快吗？为什么不能当游泳选手了？”

&esp;&esp;她看见他眼睛里淌出一丝落寞，一闪而逝。

&esp;&esp;“那种速度对游泳选手来说，只能说非常一般。”

&esp;&esp;顾斯杭从胸腔里微微吐一口气：“那场车祸差点要了我的命，那样的身体状况和身体素质，已经不再适合当游泳选手了。

复健了半年我再回去，也没用了，还想什么拿全国

&esp;&esp;“十岁那年的九月九日？”

&esp;&esp;顾斯杭跟她同年，往回倒着数，很快就知道是哪一年，他隐约觉得这个日子有点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

&esp;&esp;微弱的投影余光勾勒出少□□越的侧颜弧线，更多部分，陷在黑暗之中。

&esp;&esp;顾斯杭侧着头看她，问：“你想回到那天做什么？”

&esp;&esp;“把我爸臭骂一顿。”

温时玉也想轻松地说，可要故作轻松也很不容易，以前装得很好，但今晚仿佛因为顾斯杭主动交了心，有来有往，她要说出口，也变得简单很多。

&esp;&esp;顾斯杭笑：“你那天吵架也没发挥好？”

&esp;&esp;温时玉摇头：“算不上吵架，就是他没吃完长寿面，还是奶奶一大早特意赶过来给他做的。”

她停了几个呼吸，用陈述句说道：“不孝子。”

&esp;&esp;她的语气说不上是埋怨，更不是责怪，明明就是叹息。

&esp;&esp;顾斯杭注视着温时玉，见她上下扑动的羽睫次数增多，应和道：“浪费食物，确实不对。”

&esp;&esp;温时玉笑了笑：“是吧，我当时就应该骂他一顿的。”

当年还只是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那样做，不过就是说说而已。

&esp;&esp;她的眼神不知望向了何处，继续说道：“如果要他吃完长寿面再走，奶奶或许也不会那么自责了。”

&esp;&esp;她音量忽然变小，有种无可奈何：“你知道，老一辈都比较迷信，生日一定要吃长寿面，吃了就能长长寿寿，但那天我爸偏偏没吃完，晚上就出了车祸。”

&esp;&esp;虚点在膝头的指尖，忽然就停住，顾斯杭自己是经历过车祸的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生死一线。

&esp;&esp;他听到温时玉说：“我真的很讨厌车祸。”

&esp;&esp;“每次看韩剧，看到出车祸，我再喜欢这部剧，也不会再看了。

影视编剧都把这个当做男女主的情感转折点，发生事故之后，感情就能迅速升温，一句珍惜眼前人，两人之间的争吵都一笔勾销了，又是美好的开始。”

&esp;&esp;她道：“车祸就是他们感情升温的工具，但在现实里的车祸，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伤痛。

虽然文学作品和现实不能划等号，但真正经历过的人，是没办法平和地看待的。”

&esp;&esp;她爸是受他人醉驾所累，被后车撞得翻车，九车接连碰撞，是那年轰动京兆的高架桥九车连撞事故。

&esp;&esp;她自己也几乎死在车祸里，如果没有系统的话，她已经死了。

&esp;&esp;顾斯杭也因车祸，断送了作为天才游泳选手的生涯。

&esp;&esp;温时玉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esp;&esp;“如果，没有那场事故，奶奶不会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妈妈、我，我们一家人或许都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