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无师自通的御霜之术十分成功，深蓝色的大尾巴很快就被白绫鱼尾讨好地碰了碰，见他没反应，就悄摸摸缠了上来。

&esp;&esp;海底城已经进入黑夜，上空浮游生物投射下来的白光已经全部隐没于黑暗之中，随后显现的便是从各处涌出的光流。

&esp;&esp;金色、红色、青色、紫色……微微闪烁的一束束光流在海底裂缝上空汇成一条彩虹般的光河，又倏然散开，于各自的光带里聚集，回到原来的光流状态。

拼接，回转，聚散，各色的光流像是在进行某种盛大的表演，宛如海底城版的极光，场面恢宏而美丽。

&esp;&esp;千霜于这绚烂美景下吻上商衍的唇。

&esp;&esp;五色流光猛然在他们身前的深渊之上散开，光影全然一变，他们的侧脸被映上各色光芒。

&esp;&esp;待他们分开，千霜抵着商衍的额头，指腹自他唇角抹过，低声问他：“约会，学到了没？”

&esp;&esp;商衍一只手拢着她后脑勺，闭着眼轻应一声。

&esp;&esp;他又唤她：“霜霜……”

&esp;&esp;“嗯？”

&esp;&esp;“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esp;&esp;“……我不记得了。”

&esp;&esp;千霜抱着他的脖子，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他微微潮湿的眼角，出问题的是她自己，她却没有一点慌张的模样，淡声说道：“阿衍，我不记得了。”

&esp;&esp;她不记得自己有哪些亲友，亦不记得父母样貌，甚至不知他们是否还在世上……所有有关前尘的事似乎被一块橡皮擦去了，只留下一片空白的纸以及浅淡到可以不计的些许痕迹。

&esp;&esp;或许再过不久，她会连自己都忘却掉。

&esp;&esp;魂魄离体，记忆难免残缺，千霜知道这是必然。

&esp;&esp;但她一点也不后悔为他留下来，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忘却一切，至少还能在海底城，永远记住他。

&esp;&esp;看见商衍眼中流露出的忧色，千霜摸着他的脸说：“以前是以前，现在的我才是你的。”

&esp;&esp;商衍握住她放在他脸侧的手，唇角抿起：“嗯。”

&esp;&esp;不知是不是因为海底城夜里水温低了一些，他手心越发冷，千霜浪漫也浪漫过了，不想冻着商衍这条娇气的鱼，就提出回王宫。

&esp;&esp;商衍不知在想什么，有点走神，闻言便点了点头。

&esp;&esp;千霜大概是觉醒了人鱼血脉里嗜睡这个基因，天一黑，她其实就有点犯困，回到寝宫见到床后更是困得不行，以至于差点在商衍怀里睡过去。

&esp;&esp;还好她想起还有一件事没交代：“阿衍，明天早上……”

&esp;&esp;千霜一连打了三个哈欠，商衍把她放到床上这点功夫，她就已经扒着他肩膀睡着了。

&esp;&esp;“……”

商衍此时的心情与千霜当初看他秒睡的心情一致。

&esp;&esp;他其实还有话想同她说。

&esp;&esp;没办法，只能明日再说。

&esp;&esp;商衍侧躺着，半揽住千霜的腰，贝壳缓缓合拢，为他们挡住夜明珠的光亮。

&esp;&esp;黑暗中，商衍闭上了眼，即将沉入虚无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句话——

&esp;&esp;“我不记得了……”

&esp;&esp;为什么不记得自己的模样了？

&esp;&esp;商衍感到些许不安，他总觉得千霜还瞒着他一些事。

&esp;&esp;那些事她不会告诉他，但关乎她的安全，他是一定要去查的。

&esp;&esp;想着千霜的事，一向嗜睡的鱼用自己的尾巴缠着她的尾巴，熬到半夜才睡着。

&esp;&esp;第二天又被千霜一大早拉起来。

&esp;&esp;商衍被千霜按坐在椅子上打理头发时，想起昨日的事，不由指尖一动，凝出一面水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