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能。”

傅彦行冷哼一声，不知道想到什么，眼波深沉如同光亮照不见底的湖，“明早寅时启程，她能起来就能。”

&esp;&esp;涟歌得到想要的回答，有些开心，将莳花刚洗干净的李子捡出一小篮来，吩咐莳萝送到外院，“给那位公子送去，权当做谢礼。”

&esp;&esp;“姑娘作甚对他们如此客气，他们在庄子上住了这些时日，带我们回城也算理所应当。”

莳花有些不解，这可是姑娘亲自摘的李子，是要带回去给老爷夫人们吃的，怎么能便宜他们。

&esp;&esp;“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我让他们在这借住，原就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回报。”

涟歌浑不在意，兴致勃勃地将自己这一个多月照着书研制的药丸整理装箱，又吩咐厨房早点备膳，打算吃了晚饭早睡早起。

&esp;&esp;相处

&esp;&esp;因着幼时一段不愉快的经历，傅彦行对女性一直很排斥，虽然随着年岁增长和对人对事掌控力的提高，他已经能控制住这种排斥对他带来的影响，但他本能里还是不喜欢女性近身。

&esp;&esp;可面前这女娃好像有点特殊。

&esp;&esp;在庄子里他隐约感到面对她时他没有不自在，但他不确定，直到现在他俩同乘一辆马车，他依旧没有不自在，他才敢肯定自己是真的不排斥她，——他不是和善之人，之前叫她上车，自然带了试探意味。

&esp;&esp;且他好像只是不排斥她，而不是完全不排斥异性，至少她那婢女准备上车时他直觉不耐。

&esp;&esp;饶是傅彦行自诩能力卓绝，对这一情况还是有些恍惚，他弄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但他一向是个行动派，便决定好好研究一下面前的女娃，看看她身上是否有什么地方与旁人不同。

&esp;&esp;他的眼睛自上而下扫过她乌黑亮滑锦缎似也的长发，光洁饱满的额头，修长精致的眉，长长的羽睫，小巧挺立的琼鼻，如二月初将开未开的桃花苞沾上晨间风露一般的唇，再往下是线条优美的如玉脖颈，和……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居然停在女娃初显风姿弧度优美的胸口时，一向冷静自持的他耳根微微发红。

&esp;&esp;最后，他得出结论，她除了比旁的女娃长得顺眼些，似乎没什么不同。

&esp;&esp;傅彦行陷入了沉思。

&esp;&esp;等涟歌从睡梦中醒来，已过了一个时辰。

她睁开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置身何地，有些懊恼，明明只是想闭眼假寐的，怎地还在个外男面前睡着了！

一定是早上起的太早，才让她如此失礼。

&esp;&esp;傅彦行没有说话，涟歌也没话要说，马车里静得可怕，她一个姿势睡得久了，腿有些麻。

&esp;&esp;涟歌抬眼飞快瞄了傅彦行一眼，见他全神贯注地在看书，想来应当注意不到自己，便悄悄挪了下屁股，换了个坐姿去揉腿，她用力想将腿伸直，但腿麻得厉害，力道没控制好，一下子踢到了对面的少年。

&esp;&esp;力气不大，但小脚丫碰到小腿的触感无法忽视，傅彦行给她踢的心头一颤，觑她一眼，语气有些凶狠，“乱动什么？”

&esp;&esp;涟歌被吓得不敢动了，揉腿的小手顿住，嗫嚅道，“腿麻了。”

&esp;&esp;“蠢。”

傅彦行扔给她一个字，将头转过去不看她。

&esp;&esp;涟歌一边防备地盯着他的后背，一边快速揉腿，等麻劲儿过去，将腿曲奇起伸直试验几个来回，确定是真的不麻了，才小心翼翼将腿收回来并拢作乖顺样。

&esp;&esp;傅彦行五感清明，就算没有看她，也知晓她在做什么。

她身上的味道好似刚开封的陈年老酒，那样浓烈那样醉人，等浓郁的味道散去，轻轻一嗅依旧是温醇的香。

背后灼热却略带紧张的视线，那是她在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盯着他，她才睡醒，眸子里还噙着湿气。

易碎的摩擦声是她光滑细腻的手指在揉腿……最后是她双腿合拢之后的呼气声。

&esp;&esp;“你用的什么熏香？”

他转过身来，鬼使神差般问了一句。

&esp;&esp;“小女并未用香。”

金陵里的大户多爱用熏香，原先他们家也用，后来到了濮阳便没这么多讲究了，林氏不爱用，涟歌也没有用香的习惯。

&esp;&esp;没用熏香，那便是她的体香了。

&esp;&esp;“你先前不是胆子挺大的嘛，怎不说话？”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傅彦行将书翻过一页，余光瞥了一眼涟歌，小女娃正襟危坐，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