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看着无滋无味的矿泉水，纪询在短暂沉默后来到了吧台，在霍染因的视线中，拆开带来的茶叶，给自己泡了杯奶茶。

&esp;&esp;霍染因倚在旁边，看了半天，最后似笑非笑：“奶茶比酒好喝？”

&esp;&esp;纪询严谨道：“人类需要糖分。”

&esp;&esp;他端起杯子，正要喝一口，另一只杯子伸过来了，霍染因端着鸡尾酒杯，和他轻轻一碰。

&esp;&esp;啪。

&esp;&esp;轻轻的玻璃响后，霍染因抿一口酒。

&esp;&esp;他站在落地窗旁，橙红色的鸡尾酒像是窗外将落未落的太阳，倏尔，太阳落下了，可橙红的光却长久的停留在霍染因的脸上。

&esp;&esp;是鸡尾酒的颜色。

&esp;&esp;霍染因皮肤冷白，喝酒容易上脸，但上得不严重，只是微微一点红，像是有人用手沾了胭脂，在他脸颊上轻轻一抹。

&esp;&esp;“你之前说我适合这杯酒。”

霍染因说着，他转着酒杯，酒液在杯中轻轻旋着，旋出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藏着吸力，吸引着纪询的注意力，“现在呢？”

&esp;&esp;“……现在，”

纪询的目光不得不从酒上，挪到霍染因的脸上，“当然也一样。”

&esp;&esp;微笑浮现霍染因脸颊。

&esp;&esp;持着酒杯的微醺美人在赞许中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的背后是星夜，是广阔的深蓝色天空，也是城市，是深蓝里次他的心被搅烂了。

&esp;&esp;辛永初自杀了，用罐装可乐上头的易拉环割喉而死。

&esp;&esp;可乐是他中午找狱警要的，说想喝，红色的罐头也喜气，能沾点年味。

因为辛永初一直很安分，平常不是静坐冥思就是看书写字，看守他的狱警就没多想，毕竟到了年三十，一瓶可乐而已。

&esp;&esp;辛永初要了可乐，背对着摄像头把易拉环在瓷砖缝里磨尖，藏在掌心里。

年三十里，狱警比平常还多了两个，他们拿着拷贝进来的去年春晚，在电视上放，犯人们吃完晚饭，也大多凑在小间的屏幕前跟着看。

电视就一个频道，狱警看什么，犯人看什么。

&esp;&esp;辛永初看到电视开始放了以后，就拿着那易拉环走到洗漱池的半挡板边上，用力割断了自己的气管，也不知他怎么做的，愣是没发出痛呼，等狱友发现了，人已经断了气，抢救不了了。

&esp;&esp;看守所里头自杀自残的事不少，但一般都是吞牙刷吞异物割腕之类的，几年前有过一个用牙刷插气管的死亡案例，此后看守所的牙刷也都特意换成柔软圆头弄不死人的。

&esp;&esp;辛永初这个死法是头一回，易拉环那么小，足以想象，要以多坚决的意志，才能在这种绵长折磨的致死痛苦中一声不吭。

&esp;&esp;

&esp;&esp;纪询和霍染因赶到现场时，尸体已经装进裹尸袋运到了一旁，因为自杀的情形比较清晰，现场拍了照留档后，就没有保留，几个狱警在那边清理血迹。

&esp;&esp;血很多。

&esp;&esp;辛永初可能是割到了大动脉，挡板和地上全是，一桶又一桶的血水运出来，从两人身旁运过，霍染因看见的时候往纪询旁边站了站，好像要隔开纪询与血水。

&esp;&esp;纪询觉得这一刻霍染因可能记错了自己的ptsd。

&esp;&esp;他是尖锐恐惧，不是血液恐惧。

&esp;&esp;霍染因找到了当班狱警：“遗书呢？”

&esp;&esp;之所以在年三十还给霍染因打电话，是因为辛永初还留了一封遗书，放在他枕头底下，叠得四四方方，很好找。

&esp;&esp;霍染因将其展开。

&esp;&esp;遗书不长，只有三行。

纪询站在旁边，跟着看见了。

&esp;&esp;“硝酸银造成了那么多困扰，对不起。

&esp;&esp;要是早点知道蔡警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