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例:UC浏览器、QQ浏览器)
精彩阅读问道小说网
她不让我靠近,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激动地控诉着,控诉着自己遭过的罪。
我明白那种痛楚,巨大的心理创伤给她带来的阴影让她精神恍惚,让她在听到瓶罐破碎的声音时就下意识害怕,下意识逃脱,下意识绝望。
她没法控制自己,红褐色的长发在折腾了这么久后凌乱地散落,积蓄已久的情绪在此刻全然爆发。
她没好,从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起,那些对一切事物的恐惧就没能得到排解——父亲的暴戾,母亲的忽视,姐姐的伤害,姐夫的压制,身不由己,漫长而痛苦。
我只能眼睁睁地,眼睁睁地看着她像我二十四岁那样被生活压垮。
她满脸是泪,面容扭曲;她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艺术家了,那时她那样口齿不清地呐喊,哭诉,撒泼;那些名声,钱财,尊严,就像今天地上的那些玻璃渣一样一文不值。
旁观者骂她疯了,这里有精神病在发作;我跪在地上起不来,除了求她别走,还是求她别走。
我在站起来往她身边扑时,她什么也不顾地纵身一跃,一头栽入青青的河水里。
我绝望了,大脑一片空白,身子却下意识跟着跳了下去。
冬天了,前不久都在下雪,河水冰得像是要凝固,这是我唯一能清晰认知到的感觉。
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如何克服恐惧就这么义无反顾地往下跳的,那一刻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什么也不知道,以至于之后是怎么将小唯带上岸的,我全全忘却。
我只想了一件事:小唯不能死,她不可以死;我不能没有她,我必须救她。
小唯,姐姐求求你,求求你,我只想你留下来。
2016年11月30日晴
何之唯是我的妹妹。
她1992年11月18日出生,现在二十四岁。
小唯的病情在待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好转了不少。
医生给她开了很多更强的药,最开始住院的那几天因为她歇斯底里症状很严重,所以经常要打镇静剂。
现在她不像刚入院时那样狂躁了,加药后她整个人开始变得非常迟钝,但情绪比之前平稳,应该不会再出现跳江这样的过激举动。
这段时间非常难熬,对我是这样,对童玉卓也是。
我们时常在病房里守着她,同她讲话,可她要么完全不搭理我们,要么就总是回答一些毫不相干的句子,口齿不清,人格像是被病痛吞噬。
我们尝试过叫她的名字,何之唯这三个字犹如被逐出她的大脑,怎么说她都不会应。
我很着急,也叫过何之诚的名字,她在听到我的名字时会眨眨眼,偶尔像小孩那样嬉皮笑脸,笨拙而磕巴地说姐姐姐姐,姐,姐姐。
童玉卓的名字她完全不记得了,她就这么残忍地丢弃了对这个熟悉姓名的反应。
我不知道这对于童玉卓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可童玉卓似乎只悲伤了一小会,随后说服自己没关系,唯只是病了,她会好起来,她会记起自己。
得知自己被遗忘的童玉卓没有哭,没有生气,除了一天等小唯睡去,她牵了对方的手很久,没有表现出任何癫狂。
唯要面对的东西太多了,就算真的忘记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她这么说着,看着我同情的表情才开始笑得有些苦涩,询问道: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太执拗,太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