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打个照面，礼貌打声招呼，擦肩而过。

不知听见什么话，梁晏脚步一顿，仰望楼上。

「姚小萱，许小宁，你们躲那种蘑菇呢？过去给婶婶问声好。

」

人情世故方面，许箬宁向来怂，二话不说就把姚萱推出去，自己则像条尾巴挂在她身后。

姚萱说什么，许牌复读机跟着念什么，逗得梁夫人开怀大笑。

梁夫人忽地感慨，「俩姑娘感情真好，像我和我妹妹小时候似的。

」

说着说着，梁夫人拉起她的手，视线有意无意扫过梁晏，「小萱这孩子，我是真喜欢，可惜啊……」

承梁夫人一番夸奖，姚萱沾沾自喜，抬手遮住上扬的嘴角，佯装谦虚道两声谬赞。

反观梁晏，自陪梁夫人上楼以来，他就杵在栏杆旁，面无表情，全程保持缄默。

仿佛她们谈的事，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视野盲区内，似乎有只猫，载满审视的目光，化成爪子在他脸上挠来挠去。

梁晏有些不自在，顺着光折射的方向寻去，却误撞入一双清澈潋滟的眸子。

四目相对，她瞳孔微拓，他屏息凝神。

偷瞄被发现，姚萱非但不加收敛，反而开始光明正大地「观赏」他。

梁晏点头致意，没有微笑。

同楼下宾客周旋一晚，代表礼貌的笑容，早已消耗殆尽，眼下面对这位落落大方，且丝毫没有跟他搭话意向的女人，他竟莫名感到轻松。

姚萱在他母亲身边谈笑风生，梁晏不免多看几眼，竟也萌生出几分「观赏」的兴致来。

眉眼弯弯向梨涡，杏眸漾漾含秋水。

纤细天鹅颈直挺，与她高傲的脾性相得益彰。

她的美是客观美，恰如其分的美，别人若想主观点评两句，未免多此一举。

他移开眼，手指不自觉随她发梢舞动的节奏轻叩酒杯。

他在测量时间。

预估这场囊括上一辈交情，和这一辈煎熬的寒暄，需要多久才能结束。

以及，他需要被她凝视多久。

「是不是喝多了？脸这么红。

」梁夫人捏一下姚萱的脸颊，回头使唤梁晏带她去花园，吹吹风醒醒酒。

姚萱正想拒绝，出乎意料，梁晏竟将梁夫人发布的任务，应承下来。

「这边请。

」他略略抬手，敛眸瞧着她，眸光若即若离。

依然没有笑。

正值春月，花园中百花争艳，满庭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