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暮越说丁蔓眉头拧的越紧，满眼的心疼，她看着?程暮认真反驳的神态，就像看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程暮却?完全忽视她的眼神，拼了劲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认知：「但凡有一个人接近你一定是?因为你身上有他想要的，是?他出于本能的索取，而你要得到就必须付出……」

「程暮」程暮还想再说，丁蔓直接开口打断她，程暮愣在?原地，丁蔓心疼的看着?程暮，叹了口气道：

「程暮，你的心病了……」

「这世上，往往从没得到的东西，人们都?会说他不存在?，」丁蔓认真的看向程暮迟疑的眼神，道：

「我怎么会不了解你，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自卑又自傲，善良又冷血，爱到极端，也恨到极端，你凉薄冷漠却?又容易满足，你漠视亲情，贬低爱情，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从来没得到过?爱……」

程暮眼神错愕，这段话犹如当头一棒狠狠的砸在?她的头上，她震惊于丁蔓言语的不留情面，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对自己?的剖析一针见?血。

第48章「爱人是种难得的天赋，……

她的内心从未被人以如此的方?式袒露于名堂之上，惯用和善周全去伪装自己的程暮，只觉的此刻灵魂在被赤裸的鞭挞，丁蔓甚至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

程暮眼中惊愕久久不能散去，程暮觉得自己就像一口藏在黑暗里的枯井，阳光一照，腌臢的东西?就全都显现出来，而此刻丁蔓却逼着?她去直视这些腌臢，她灵魂上的伤疤和缺口一览无馀。

而丁蔓只敛眸看着?错愕的她，平静道：「你打?算在北城躲一辈子，永远不见太阳吗？」

程暮眉头?微皱，她眼眶发红，怔怔看着?丁蔓，丁蔓能看出她眼神里的挣扎，她只沉默不语，逼程暮正视自己。

良久，程暮缓缓低下?头?，声音低哑道：「我不知道……」她的眼里恐惧愧疚和不安交织，握着?茶杯的掌心已被烫的灼红。

丁蔓看着?她，眼里掩饰不住的心疼，她当然明白，在黑暗里待久了的人是会畏光的，可人没了阳光是活不下?去的。

丁蔓看着?程暮道：「爱人是种难得的天赋，我们?都没有，可他有。

」

程暮眼神微顿，抬头?看向丁蔓，丁蔓靠近伸手抚上程暮的手背，她的手心温热，程暮目光迟疑。

丁蔓无比认真?的问程暮：「你爱他吗？」

程暮眼神微怔，她盯着?丁蔓认真?的眸子良久，捧着?茶杯的右手微微挪动，昏黄的灯光打?在程暮素白的侧脸上，她眸光微亮，嘴唇微张。

程暮眉心微动，像是在思考，面对?丁蔓的目光，程暮只觉周身气血翻涌而上，她的呼吸变的有些急促，程暮抿紧唇角，轻咬了下?牙，她试探性的回看向丁蔓，鼓起?毕生?的勇气道：

「我……我没有爱人的天赋，但，或许我可以试着?学习？」程暮的眼神含着?微弱的光，带着?小孩渴望得到认可的期待。

丁蔓闻言，刹那间就笑了，她眼眶微红，她看着?程暮，眼底涌动着?无限的心疼，笑的欣慰和庆幸。

程暮看着?她蓄满泪水的眼眸，嘴角也?轻轻一扯，弯起?了一个微笑的弧度，眼里泪光闪现，她告诉丁蔓，她会学着?勇敢。

丁蔓张开双臂抱住了程暮，抚摸着?她的脊背，程暮笑着?的泪水顺着?脸颊，滴到了丁蔓的肩头?。

那夜程暮一夜安睡，她只觉得自己胸口的某块石头?落地，剩下?的就是违背本能，去勇敢的前进。

次日清晨，程暮早早和丁蔓道别，她请好了北城医院的假，准备暂时?在滨城长?住，江挚的病她始终是放心不下?。

程暮临走前告诉丁蔓，她要去找江挚，劝他住院治疗，程暮说任何大事在身体面前都应该先让步。

丁蔓支持她，只一晚上，程暮的改变已经翻天覆地，从前封闭而固执己见的程暮这次却能听进去她的话，丁蔓觉得并不全是自己的功劳。

而是这本就是程暮的心之所向，这次回来她看到那样的江挚，她怎会不动容，丁蔓的话不留情面，可她一直都知道程暮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有没有她，程暮都会学着?爱江挚。

程暮坐在计程车后排，凭着?记忆指引司机开到了江挚的住处，今晨的雪停了，程暮下?车的只觉一阵寒气扑鼻。

她拢紧衣服，她还清晰的记得江挚住的楼层，程暮捋了捋身后压乱的头?发，仰头?看了眼头?顶的这栋大楼。

她还记得，五年前她走的那晚，暴雪纷飞，凄寒彻骨，当年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来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