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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页

豫亲王这才想起来,这张悦是安cha在永清宫中的人,因为疫病横行,宫中所有病人皆挪到大佛寺来,如霜亦不例外。

不待他开口,多顺已经呵斥道:&ldo;你不好好侍候着慕氏,到这里来作甚。

&rdo;张悦叩头道:&ldo;奴婢正要来向王爷回禀,奴婢下午听说王爷来了寺中,慕氏似乎不大好,奴婢一时情急便斗胆擅自前来,望王爷恕罪。

&rdo;豫亲王道:&ldo;罢了,到底怎么样?&rdo;张悦道:&ldo;奴婢不敢说。

慕氏就住在修篁馆里,奴婢斗胆,请王爷做主。

&rdo;豫亲王知道必是病势危急,所以张悦才会冒险前来。

只是没想到如霜就住在修篁馆中,与自己近在咫尺。

他想起皇帝的叮嘱,微一踌躇,吩咐多顺:&ldo;掌灯,本王去看看。

&rdo;张悦在前面挑了灯笼,多顺替豫亲王打了伞,沿着漫石甬路一路向西,夜黑如漆,灯笼一点橙黄的光,只能照亮不过丈许径圆,竹声似海,风过滔然如波,哗哗的似要涌倒在三人身上。

虽不过短短数十步路,倒似格外漫长一般。

修篁馆原是竹海深处一重院落,一带青砖矮垣,进了黑漆剥落的小门,才看出馆楼精巧,只是近看便知失于修补,雕镂漆画皆剥落殆尽。

而院中山石点缀,石畔植极大两株老梅。

绕过山石,才见着山房灯光微明,张悦挑了灯接引豫亲王进了屋子,进了雕花槅扇,隐约闻见一股浓烈的药气,而屋中几案皆是旧物,灯下只见湖水色的帘幕落着微尘,更显屋中静得寂廖。

,初听中夜入梧桐(2)有宫人迎出来,张悦问道:&ldo;慕氏醒了么?王爷来了。

&rdo;那宫人忙行礼不迭,豫亲王道:&ldo;罢了。

&rdo;那宫人这才回身揭起帐子,轻声唤道:&ldo;娘娘,娘娘,七爷来了。

&rdo;宫中家常都唤豫亲王为七爷,只不过这宫人想必是侍候如霜的旧人,如霜虽被废为庶人,她仍是唤为&ldo;娘娘&rdo;。

若在礼法森严的宫中,被人听到只怕要吃板子的,而此时在寺中,豫亲王为人又宽厚,只留意看帐内躺着的如霜,依旧容颜似玉,而呼吸微弱,似是人事不知。

于是问:&ldo;济春荣来看过没有?&rdo;那宫人道:&ldo;济院正日前奉差去了上苑,张公公请何御医每日来看,今日原开了一个方子,只是如今九城戒严……&rdo;豫亲王便命取了方子来看,亦只两味药,只其中一味是参。

因为疫病四起,传闻唯服参膏可防疫,所以京中参价奇贵,虽手持黄金亦求购不得。

于是对多顺道:&ldo;我记得你带了几支参来,取来煎药吧。

&rdo;多顺不敢反驳,只得提灯去取了参来,交给张悦。

立时煎了药来,宫人吹得稍凉,张悦便扶起如霜,意欲喂药。

而如霜双唇紧闭,宫人虽然拿着银匙,却怎么也撬不开牙关,直急了一头大汗。

豫亲王道:&ldo;我来。

&rdo;趋身向前,一手捏住如霜颊上颊车穴,颊车穴专司人咬嚼之肌ròu,如霜果然双唇微张,宫人便将药一口口灌了进去,豫亲王见她还能吞咽药汁,心下略微放心。

看吃完了药,多顺道:&ldo;王爷,娘娘此病,已非物力可及,乃是天命。

王爷还是先回去歇着吧,娘娘或有厚福,明日便好了也不一定。

&rdo;豫亲王本来病中精神不济,见如霜情势稍缓,此夜理应无恙,于是长长叹了口气,道:&ldo;唉……看她的运气罢……&rdo;自觉浑身无力,知道发热越发厉害了,只得扶了多顺,回去歇下。

智光大师素擅药理,每日过来替豫亲王看脉开方,于是豫亲王又请智光替如霜诊治,谁知智光大师诊脉之后,一脸凝重,缓缓道:&ldo;这位女居士从脉象上看,仿佛是气血两虚,但细细看来,竟有蹊跷之处,倒仿佛是中毒。

&rdo;豫亲王甚为意外:&ldo;中毒?&rdo;&ldo;女居士因伤了心肺二脉,似是常年服食寒郁之药,只不知是何种药物。

只是此药甚为霸道,只怕毒性日久,难以拨除。

&rdo;豫亲王猛然忆起那日护送她前去行宫,途中她旧疾发作,曾经吃过一颗丸药。

其香极异,不由道:&ldo;我倒见过一次那种药丸,通体碧色,不过蚕豆大小,有异香,仿佛像是麝香,又不太像。

&rdo;智光于杏林之学见识极为弘博,听他如此形容,不由道:&ldo;莫不是寒硃丸?&rdo;双掌合什,默诵佛号,才道:&ldo;先师曾见前人散帙中记载此药,道是用硃麝等数十味奇药合成,虽可暂舒心肺,实乃饮鸠止渴,且久服成瘾,祸及后代,唉,实实阴毒不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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