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雪翠说：“姑姑，你脖子上被蚊子叮了。

我给你拿药膏擦一下吧。”

&esp;&esp;怀袖叫她拿西洋的水银镜子来看。

&esp;&esp;厚厚的一把乌黑长发全部拨到一侧，歪头，看到确实是有一小块绯红，怀袖让雪翠拿了个药膏过来擦，若无其事地说：“最近蚊子猖獗，明儿你去知会一声，让花木局给盆驱蚊草来。”

&esp;&esp;怀袖一夜好眠。

&esp;&esp;翌日雪翡伺候她梳洗，觉得怀袖姑姑比平日更美上几分，像是雨露滋润过的庭花，含光蕴香，神采明媚。

&esp;&esp;怀袖换了身紫色的尚宫官裙，头戴女官冠，预备今早抽空去给小宫女们开课讲学。

&esp;&esp;这也是她在宫中备受宫女们崇敬的缘由之一，阖宫上下，跟红顶白，捧高踩低，不过常事，只有怀袖姑姑待她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小宫女好，教她们读书识字，鼓励大家考女官，倾囊相授，大公无私。

&esp;&esp;她们哪能知道怀袖的心思呢？

&esp;&esp;赶紧教几个能顶事的出来，她才更好出宫。

&esp;&esp;萧叡把她当成是个东西，她也没把萧叡当成自己的主子。

&esp;&esp;不过情势所迫罢了。

&esp;&esp;她伺候了萧叡十年，没打算伺候一辈子。

&esp;&esp;

&esp;&esp;小宫女们多曾听说过关于怀袖姑姑考上女官的故事。

&esp;&esp;怀袖六岁便被卖入宫，十二岁时考上宫学生，经过层层选拔与考核，十六岁时终于被选拔为女官，进尚宫局。

前任尚宫在宫变时不幸丧生，怀袖擢升正四品尚宫，整理乱糟糟的皇宫内务，服紫簪缨。

&esp;&esp;今日便有一场宫学生的考试。

&esp;&esp;怀袖负手于背，在考场中监督这群小宫女们。

&esp;&esp;现在在怀袖看来并不算难，只考两门，背得千字文，且会千字以内的数算即可。

但她进宫时还未开蒙，什么都不会，于是绞尽脑汁去学，问人学会了自己的名字，晓得十以内的数字如何写，更难的，她身边认识的宫女便没人会了。

&esp;&esp;在娘娘身边当差又不需要学那么多。

&esp;&esp;当时坤宁宫中，除了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用文房墨宝，就只有养在皇后膝下的七皇子在开蒙读书，每日要练字。

&esp;&esp;七皇子的生母是宫婢，一生下他就去世了。

他被抱到皇后宫中养，并不受宠。

&esp;&esp;怀袖还记得小时候的萧叡，生得玉雪可爱，大抵很小就自知处境艰难，见到皇后身边得宠的宫女，他都会乖巧地叫“姐姐”

，人人都说七皇子是众皇子里脾气最好的。

&esp;&esp;有天她扫完地，窥探四处无人，在偏僻的宫殿角落，偷偷用树枝在地上写写划划，复习自己会的几个字，生怕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