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学校门前有人流来来往往，他们两人在人群里并不突出，鹿照远转头问祝岚行：“怎么了？”

&esp;&esp;“我来过德国不少次了，陪你试训，过来读书，但一次也没有逛过这些景点。

最初是因为父母过世，那时候我用专注学习来麻痹自己。”

&esp;&esp;祝岚行慢慢说。

&esp;&esp;“我没有和你讲过我父母过世的细节吧？车祸之中，我父母并没有立刻死亡，警车，救护车依次到达现场，是现在医护人员在进行急救的时候，宣告死亡的。

事后得知现场情况时，我情不自禁想，如果现在的医学再发达一点，如果当时我在现场，如果当时我已经是一个优秀的医生……现在看来，这种念头大约只是落水人对浮木无助的拥抱，但在当时，直接影响了我在德国求学的态度。”

&esp;&esp;祝岚行闭上了眼睛。

&esp;&esp;不用双目，他也能模拟出学校的模样，他记得图书馆，记得教室，记得解剖室，记得宿舍，记得自己交过的每一份作业，做过的每一个实验。

&esp;&esp;也还记得……双目所见的最后一幕。

&esp;&esp;他向地面倒去，世界在双目之中振颤上浮，当他倒在地上，他看见松软的土地上，野草扎中脸颊，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血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esp;&esp;熟悉的皮鞋就踩在他面前。

&esp;&esp;他以前所未有的角度，看见了自己的朋友。

&esp;&esp;对方的身材被仰视的角度急剧的拉长，脸全淹没在夜色的阴影中，但金色的，波浪似的头发垂下来，被月光染成冰冷的银白。

&esp;&esp;他看见对方的两臂垂下来，手里一根闪烁金属光泽的球棒一路递到他的面前。

&esp;&esp;他看见血液。

&esp;&esp;他的血液，染红球棒。

&esp;&esp;而后他再也看不见光亮，对于医学的期待，就像他的父母一样，在全无准备的时候，被收拾整理，妆点入棺，在漆黑与火焰中化成灰烬。

&esp;&esp;祝岚行停下来脚步。

&esp;&esp;他们已经进入学校，来到一处林荫道，林荫道旁还有湖泊，他低头向地面看去：“我当时就躺在这里。

对方也许想要将我杀死，投入湖中，但运气不错，正好有人路过，撞见了这一幕，我也因此获救。”

&esp;&esp;祝岚行感觉自己手掌一重，转眼看了看，才发现鹿照远正牢牢握住自己的手掌。

&esp;&esp;“他是谁？”

&esp;&esp;他笑笑，安慰对方：“没有什么，已经过去很久了，他被审判了，我也报复了。”

&esp;&esp;“他现在在哪里？”

鹿照远执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