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章望生笑笑：“抬举我了，我就是一般人。”

&esp;&esp;马兰很坚持：“你当?然?不是，你在班里是最聪明的，成绩也最好?，就算不能进城念书?，你也应该当?个干部。”

&esp;&esp;章望生不想跟她探讨这些，面对马兰，他不爱谈这些，她太热情?，健谈，整个人生龙活虎的，总是斗志昂扬，他跟她并不投缘。

&esp;&esp;当?然?，也许还?有很俗气的原因，马兰并不美丽。

&esp;&esp;章望生就只是礼貌地笑，他吃完饭，开始拾掇桌子，马兰察觉出章望生不大想说话，她偏偏就高看他的寡言少语，并不生气，又随便说几句，要走了。

&esp;&esp;把她送到门口，章望生让她路上注意点儿，马兰立刻脆脆应了。

&esp;&esp;“三哥，你怎么不跟马兰姐说几句客气话？她回家还?能在她哒哒跟前美言几句。”

南北人小，什么都懂。

&esp;&esp;章望生挽着袖子洗碗，听?她语气，忍不住笑了：“什么叫客气话？”

&esp;&esp;南北说：“就是，就是，呃，就是好?听?的话，叫马兰姐听?着受用高兴。”

&esp;&esp;“我为什么要叫她高兴？”

&esp;&esp;南北望生把厨房收拾干净，让南北洗脸，洗脚。

&esp;&esp;“她是很好?，我领情?，但我刚才确实没什么好?听?的话想说，那?个事，不一定能成，顺其自然?吧。”

&esp;&esp;南北跟他一起洗脚，脚丫子在一个盆里，脚趾头搓来?搓去，她像大人那?样叹气：“我想叫你当?会计，就不要那?么累了，你不想吗？”

&esp;&esp;“我都行。”

&esp;&esp;“那?要是真让你当?会计，你去吗？”

&esp;&esp;章望生冲她笑：“去。”

&esp;&esp;南北又高兴起来?，她以为三哥不想呢，她又开始幻想了，也开始祈祷，白白的圆圆的小脚趾，勾着章望生的脚背：

&esp;&esp;“三哥，我还?没跟你说老?师出的什么题呢，你要不要知道？”

&esp;&esp;“要，我再给你出几道题考考你行不行？”

&esp;&esp;南北一点不怕考，这个时候，她已经能从算术里得到许多的快乐了。

&esp;&esp;

&esp;&esp;进了腊月，队里又非常忙了。

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先是把全年的工分核算出来，张贴到?宣传栏，叫社员们跟自家出工记录对一对。

生产队一个出纳，一个总账会计。

总账会计人调走了，出纳年纪大，马老六便喊来了章望生。

&esp;&esp;账其实不难算，以往是三?七，如今是四?六，工值占四?，人头占六，章望生不用算盘，也能扒拉清楚。

&esp;&esp;会计活儿是跟社员一样干，但年底有三?百工分加成，这章望生，是突发情况叫来帮衬的，社员就问他的怎么算。

&esp;&esp;马老六噗儿噗儿抽烟袋，说：“那肯定不能满打满算，忙这么两天?，给个二十工分，我看差不多了。”

&esp;&esp;社员们觉得?成，不多，也不少?。

&esp;&esp;李大成见大伙都没意见，就没跳出来嗷嚎，在心里骂，马老六个狗日?的你真是个好人。

&esp;&esp;马老六跟章望生说：“望生，等?你要是接了这个活儿，再按满的算。”

&esp;&esp;章望生很好说话：“六叔，您看着办，我怎么都行。”

&esp;&esp;他往那一坐，就是个知书达理的气派，跟他二哥一样斯文，哪怕穿的跟人没什么两样，马老六瞅着他，想起八福，想起东家，又想到?章望潮，心里落了个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