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李敛也轻笑了一声。

&esp;&esp;片刻，她低低道：“贺铎风，我李七只是幽北邙山下的一把杀人刀，你认识我的时间太长了，我不习惯被别人当成朋友这么久，你的命也太沉了，我更不习惯背着这么重的东西这么久。”

&esp;&esp;贺铎风道：“七娘，我自救你命那一刻起，便从未想要你报恩，我也不需要你来报恩。”

&esp;&esp;“但我需要！”

&esp;&esp;李敛猛抬眸，她的视线又凉，又烈，血与肃杀泊泊流淌。

&esp;&esp;她一字一顿道：“江湖规矩，一报还一报。”

&esp;&esp;贺铎风的喉咙动了动。

&esp;&esp;深吸了口气，李敛重新垂下视线，盯着杯中酒道：“还有大半个月便是决斗日了。”

&esp;&esp;贺铎风道：“不错。”

&esp;&esp;李敛道：“自他开年放出消息，江湖铭谱上有号的弟兄便都已来了。”

&esp;&esp;贺铎风道：“看来是的。”

&esp;&esp;李敛道：“我前日刚听人说，这天下第一剑在下与你战书之前，早已杀了天下第一刀，现在这大夏除却他，便只有你这个天下第一义士了。”

&esp;&esp;贺铎风道：“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esp;&esp;李敛道：“你在幽北替我挡了燕子总楼那一剑飞麟，到现下也只有七成功力。”

&esp;&esp;贺铎风道：“你高估了，到决斗日最快，我也只能恢复五成功力。”

&esp;&esp;李敛道：“但你仍要去。”

&esp;&esp;贺铎风道：“但我仍要去。”

&esp;&esp;李敛的牙忽然紧紧咬起来。

&esp;&esp;她嗤笑一声，狠盯着贺铎风道：“你知道你若是死了，我便要永远背着你这条命，永远背着这个恩了罢。”

&esp;&esp;贺铎风爽朗笑道：“我知道。”

&esp;&esp;李敛猛地站起身来，眼神如鹰狼般，她按着桌面，倾身朝贺铎风道：“贺铎风，我不喜欢交朋友。”

&esp;&esp;贺铎风仍是爽朗笑着。

&esp;&esp;他道：“真可惜，我喜欢。”

&esp;&esp;李敛的眼神仿佛要生吃了他。

&esp;&esp;她眯起双眸，忽轻声道：“贺铎风，你休想死在这乌江的怒水之中。”

&esp;&esp;话落李敛从怀中掏出一只银锭，剁地一声丢进了桌面，身影一闪，从窗中飞了出去。

&esp;&esp;李敛的怒火自那只银锭散出来，却并未在那收住，她一路发泄地奔逃，如道利影般拂过江南的杨柳，盛夏的鲜阳。

&esp;&esp;青砖裂瓦，绿水红墙。

&esp;&esp;她不待停歇的奔走着，直到喘不匀气，迈不动腿。

&esp;&esp;待停下时，她才发觉自己在喧闹瓦市的眺楼之上。

&esp;&esp;团坐在眺楼檐峰，李敛面对着熙攘众生相，揪紧自己的发，将面孔埋进双腿之间。

&esp;&esp;师父教过她很多事，师祖也传授过她很多道理。

&esp;&esp;师父说无论如何的大善，也挣脱不了那条必死的航道，师祖说孤独是一切的根基，而当世人皆暗，不必唯你而明。

&esp;&esp;师父和师祖还说，世上无神，一切梦幻泡影，皆是猿猴眸中的倒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