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纵使皇帝心胸再狭窄，也不至于连这些话都听不进去，何况今上虽与他荀哥不和，却也不是那等昏庸之主，不至于怪罪。

&esp;&esp;沈歌对日后升官并无期望，是以他敢写，能写，写得还力求一针见血，刺醒皇帝，避免整个大燕朝再走上闭关锁国之路。

&esp;&esp;沈歌写完看了又看，估摸他那文章应当不会太讨考官喜欢，不由有些无奈又得意地笑笑。

&esp;&esp;他自己倒是极喜欢这篇文章，他自学会写文章以来，极少有这种写得酣畅淋漓，身心皆爽之感。

&esp;&esp;将文章仔细修了两三遍，太阳已过正中，沈歌拿出先前领的宫饼，又向太监要了杯水，就着温水将饼草草吃下两三个。

&esp;&esp;从始至终，沈歌都不知皇帝曾在他背后站过良久。

&esp;&esp;周围贡士尽皆奋笔疾书，伏案苦写。

&esp;&esp;沈歌用完午餐，活动活动手腕，重新铺纸磨墨，誊抄卷子。

&esp;&esp;殿试很大部分考的就是书法，馆阁体要求字迹乌黑、方正、光沼、等大，若非全神贯注，很容易便写错。

&esp;&esp;沈歌仔仔细细将改好的卷子抄上一遍，放到一旁慢慢等它干燥。

最后出来的卷子，字迹端正秀丽，文辞优美而又不失深度，看着便令人赏心悦目。

&esp;&esp;无论他人评价如何，沈歌自己很满意殿试这份卷子。

&esp;&esp;申时与酉时交替之间，有太监在外头敲钟，示意考试结束。

&esp;&esp;钟声庄严，所有考生静候收卷，待小吏将卷子收上去后，考生们方按名次排着队，跟着引导的太监往宫外走去。

&esp;&esp;荀飞光在宫门前等沈歌，见他出来，两人一道上了马车。

&esp;&esp;荀飞光见他疲倦的脸，让让位置，令沈歌曲腿躺着，脑袋枕与他腿上，“先睡一会，到家后叫你。”

&esp;&esp;沈歌拉过他的手，令他揽着自己，满足地喟叹一声，懒洋洋说道：“殿试问南边是否要坚壁清野以拒洋夷，我以反对为答，写了整整五张纸。

恐怕考官们不会喜欢我的文章，不过我自个很满意。”

&esp;&esp;“我观陛下在你身后站了近半个时辰，无论考官喜不喜你的文章，最终都会将它放到前十，呈至御览。”

&esp;&esp;“何时之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

沈歌从下往上看荀飞光的脸，满脸惊讶，见他不似开玩笑，方捂脸叹道：“嗳，我未免太迟钝了些，一点都未察觉陛下在我身后待了这么久。”

&esp;&esp;“就在你起草文章那会儿，陛下从你写与沈歌之文相比如何？”

&esp;&esp;大皇子迟疑一下，点评道：“稍显浅薄，深度不够。”

&esp;&esp;能考上贡士，还是前十的贡士，这些人的文章自然也不差，哪怕仅是草稿，都具一定的可读性。

&esp;&esp;若无沈歌文章珠玉在前，大皇子看完几篇文后，怎么也得一赞，然看完沈歌文章后，再来看这几篇，就有些索然无味。

&esp;&esp;文不怕写得差，就怕有对比。

&esp;&esp;沈歌之文无论从眼界，还是从哲理方面，皆胜其余贡士一筹。

&esp;&esp;其余人写的大多是书生之言，对他们上位者来说，用处不大。

而沈歌写的则是谏臣之言，读来发人深省。

&esp;&esp;皇帝长叹，“可惜此子这等眼界，却与荀卿有相守之意。”

&esp;&esp;皇帝先前看到沈歌会试的文章，心头唯有淡淡的可惜之意。

现如今看到他殿试之文，心中却充满了巨大的遗憾，不是遗憾沈歌与高官厚禄无缘，而是遗憾沈歌无志于朝堂，无法君臣相扶，共创一番大业。

&esp;&esp;大皇子心中也有些可惜，这等人才，走哪条路都是坦途大道，非要选一条羊肠小路去走。

&esp;&esp;皇帝看过沈歌文章之后按下不表，待礼部将殿试名次送上来后，皇帝一看，沈歌排名写得确实不错，不过太不敬前辈，考官们对他文章本能地不喜，能定传胪之位，已是他的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