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事实上，溯侑是这个意思，可他表现得得体，只是微微撑着手掌朝前倾了倾，将纸张缓慢地推回到沉羽阁掌家人手边，声线甚至还是含着笑的：“家主，我今日坐到这里，便代表了邺都的诚意。”

&esp;&esp;“相应的，沉羽阁也该拿出真正的态度来。”

&esp;&esp;沉羽阁掌家人暗暗吸了一口气，看着那张近在咫尺，挑不出丝毫瑕疵的脸，心道，何谓笑里藏刀，绵里藏针，这便是了。

&esp;&esp;腹诽归腹诽，可这

&esp;&esp;——“沈惊时他，确实是自找打击。”

&esp;&esp;从沉羽阁回来的路上，风声飒飒，雨停了又下，这句话在溯侑脑子里不知转了多少次，每个字，连她含笑的尾音，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甜蜜。

&esp;&esp;每转一次，便觉得目眩神晕，随后从四肢百骸涌上一种事态脱离控制的惊惧与茫然。

&esp;&esp;他忍不住告诉自己。

&esp;&esp;一句话。

&esp;&esp;不过是她随口一句话。

&esp;&esp;直到那道倩影踩着风尘雨露跃进那座小院，溯侑才霍的绷了绷指尖，抬眸望向天穹上堆叠的乌色云层，极快地闭了下眼。

&esp;&esp;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esp;&esp;行至院门口，诸多繁杂的情绪一一被镇压，溯侑转瞬间套好了张面具，发现朝年在里面堵着，他横着剑推开院门，问：“做什么呢？”

&esp;&esp;朝年指了指里面，道：“佛女到了。”

&esp;&esp;溯侑了然，他进了小院，发现薛妤和善殊并未在书房相谈，而是就着院内的石桌坐着，面前摆了高高两摞册本和纸张。

&esp;&esp;善殊捧着茶盏轻抿，认真听沈惊时不甚走心的回禀，时不时低低问一句话，薛妤则捏着他们才从沉羽阁带出来的关于飞天图的资料从头扫到尾，看过一遍后拧着眉又看一遍。

&esp;&esp;等薛妤终于放下手中的册本，善殊指尖摁在眉尖小幅度转圈，一副头疼的模样，笑得颇为无奈：“这几日，沈惊时给阿妤姑娘招麻烦了，是我的不是。”

&esp;&esp;薛妤的视线在沈惊时那张玩世不恭的俊脸上转了两圈，动了动唇，道：“无事。

不算麻烦。”

&esp;&esp;不算麻烦的意思。

&esp;&esp;善殊都无需深想，便知背后这人肯定是不太老实。

&esp;&esp;“沈惊时。”

善殊回眸看向他，道：“你给我站好些。”

&esp;&esp;沈惊时抚着高挺的鼻梁，笑得格外勾人，声线懒懒散散的提不起精神：“知道了，佛女殿下。”

&esp;&esp;一个敬称，愣是被他稀奇古怪的咬字方式拆得七零八碎，听起来很有一股独特的风韵。

&esp;&esp;薛妤见状，不由多看了沈惊时两眼。

&esp;&esp;沈惊时不避不让，眼底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盈满了笑，他对谁都这样，没骨头一样舒展不开的散漫，笑起来只让人觉得是天生随和好相处的脾性。

&esp;&esp;薛妤见过的笑有许多种，在她面前展露美貌的亦不在少数，唯独很少见沈惊时这样的人。

&esp;&esp;不论是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展露出来的笑意，都是放松而轻快的，全然没考虑什么身份，地位，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