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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棠正准备把食盒提到厨房去,却听陈淮安说道:“外面怪冷的,披件衣服。”
说着,便送了她一件银红色的风面袄儿过来,两只眼睛依旧在书上。
锦棠于是披上了衣服,甫一出门,恰就迎上大嫂刘翠娥。
她腋下夹着只鞋底儿,笑着说:“走,后房子里的炕我烧的可热乎了,咱们一块儿纳鞋底儿去。”
她们正屋子里皆置的床,但后屋子里有间炕,一到冬来,烧的热热乎乎儿,俩妯娌坐在一起悄悄儿学着说几声婆婆,再骂几声何妈,为人儿媳,在婆婆的压迫下,偷来的开心与欢喜。
锦棠瞧着拐角处的书房灯未亮着,显然陈嘉雨不在里头,遂摇了摇头,道:“淮安在读书,我得替他磨墨了,大嫂自己去纳吧。”
刘翠娥欲走来着,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进了自己屋子,又从屋子里拿了一包热乎乎的板栗出来,塞到了锦棠怀里:“嘉雨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给咱俩夜里磨牙用的,既你不去,我分你一半。”
锦棠接了过来,答了声好,越过她走了。
刘翠娥没有一个知疼知热的丈夫,膝下空悬,寂寞冷寒的,于回廊上站了片刻,瞧着锦棠进了暖融融的卧室,转身,回自个儿的屋了。
酒糟哪东西,其后劲儿比酒后大,吃下去不久,锦棠就觉得自个儿周身都热乎了。
她要吃醉了酒,一开始话便特别的多:“淮安,我今儿与晋江酒楼谈了一笔生意,足足能赚三十两银子呢。”
陈淮安轻轻唔了一声,听她语气如此欢快,便知道她又醉了。
若不醉,她对他总是怀着怨恨的。
他其实很反感她经商,尤其是卖酒,但如今还不是劝的时候,也只能任由着她胡造。
锦棠闭着眼睛,仔细回忆着前事,想了许久,道:“今儿多谢你。”
若非他他及时赶到,只怕她在竹山寺压根就治不服孙福宁。
毕竟孙福宁是个男人,而她是个女人,要真打起来,哪怕她揣着刀,总归是屈的一方。
这和离了的前夫,关键时候还是顶用的。
酒糟的作用,陈淮安在她眼中也顺眼了起来。
他有一双疏朗,极浓的眉,但眉峰并不硬,反而是干净利落的两道弧线。
高挺,略显厚重的鼻梁,下唇比上唇更厚一点,双眼有深深的双眼皮,瞳仁格外的黑,墨一样,面部棱角无比的刚毅。
无论何时,双肩阔阔,相貌堂堂,无比的男子气。
“你为何不回罗家酒肆,又回到陈家来了?”
陈淮安依旧在书桌前稳稳的坐着,因叫锦棠盯的眉眼发热,于是多问了一句。
。
因为何妈给的炭多,陈淮安敞开了烧,屋子里格外的热,再加上酒糟的效力慢慢挥发了出来,锦棠躺在枕畔,越发的晕乎。
仰面望着天花板,她热的难耐,于是把条细腿从被窝里伸了出去,在床壁上脚缓缓儿的画着:“我得知道,嘉雨哪孩子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哪么好的少年嘉雨,天纵英才,却在来年三月的一个夜晚,不管不顾的,转身就跳进了渭河之中。
锦棠拿他当弟弟一样看,当然就不想他死,所以她才会留下来,想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过什么。
陈淮安轻轻唔了一声,转过身来,便一直盯着罗锦棠的脸。
恍惚间犹还记得自己每每半夜回家,一抹枕头都是湿的,她在梦里惊悸,抽噎,难过的手攥着胸口,就哪么紧紧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为了不叫她难受,不叫她哭,于是嘴哺着嘴,给她喂酒吃。
喂醉了,俩个人便一起醉生梦死。
不到半年,这张床就塌了。
看她渐渐儿的显然是醉了,陈淮安这才小心翼翼问道:“能不能给我说说,当时陈杭在竹山寺欺你时,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