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在心里仔细过了一遍吴楠报的整个查案流程。

其中没有什么错处，最重要的，老猎户发现那具尸体真的有太大偶然性。

倘若是一个躺在路边的尸身，陆明煜一定乌苏可汗再要往南走，却没有那么容易

&esp;&esp;与长安里的肃杀气氛不同，这会儿，赭城正在一片酒乐之中。

&esp;&esp;最深处的城主府，如今已经成了乌苏可汗的居处。

&esp;&esp;莫说大周的将领们了。

往前推上数月，便是可汗身侧的人们，都没想到这个结果。

&esp;&esp;他们原先只是想与从前突厥一样，南下打打秋风，抢夺粮食、女人，再加上一些金银财物。

有了这些，就能满载而归。

这好像不仅仅是针对大周的胜利，还让他们发泄了从前被突厥压制、欺凌的苦闷仇怨将你们打杀、赶走的大周人，如今不过是我们马蹄下的羔羊，正在瑟瑟发抖！

&esp;&esp;但可汗带着他们住入大周人的城中。

&esp;&esp;他们对此并不习惯。

平日睡的不再是营帐，而是有门、有窗子的房屋。

窗外不再有草原和牛羊，而是一道又一道围墙。

&esp;&esp;即便如此，随着时间推移，回草原的声音到底慢慢低了下去。

&esp;&esp;原因无他，这里真的暖和啊！

&esp;&esp;虽然一样会下雪，可大周人会修炕。

冬日柴火一烧，整个屋子都比外面暖上许多。

&esp;&esp;孩子们喜爱这里的糖，他们则喜爱这里的酒。

等到喝着酒、睡在炕上，一宿一宿过去，哪怕因长久没有骑马，心里总是痒痒。

但再说起回去的事，已经没有多少人应声了。

&esp;&esp;真想长长久久留在这里啊。

&esp;&esp;契丹人们情不自禁地想。

&esp;&esp;他们不知道，自家的可汗的愿景还要更高。

&esp;&esp;乌苏可汗从城主府内找出一张舆图，看着北疆十二城以南的辽阔国土。

&esp;&esp;他面上带着一片深深的、破坏了整张面容的疤痕。

三年前，可汗在草原上遭遇狼群，再被找到，面上已经被狼咬下一块皮肉，伤口骇人至极。

后面总算恢复，在熟悉的人看，他的面容似乎有些变化。

不过，伤口那样深、那样严重，牵扯到面上肌肉，让眉眼产生些许不同，仿佛也是寻常事。

&esp;&esp;再有，在乌苏可汗带兵征战草原的三年中，他身侧的人也换了许多。

最先的一批家人、护卫被其他部落捉去威胁，可汗却丝毫未有软弱，而是一箭将自己的妻子射死，以示决心，后面果然得胜。

&esp;&esp;同时，也更没人提起可汗从前面容如何。

&esp;&esp;这会儿，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在羊皮制成的舆图上缓缓摩挲。

&esp;&esp;可汗并未多喝，只是趁着沉沉思绪，偶尔抿上一口。

&esp;&esp;皇帝能派的人，实在不多了。

当下最大的可能，是从西南那边找寻人手。

&esp;&esp;可西南自古是潮热之地，如今又正值隆冬。

人来的早了，定然不适应北疆气候。

来得晚了，留给他的时间将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