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天气太热，厨房正对东面，一大早没有遮挡的持续曝晒，这个时候，能闻到一股油污发霉的刺鼻气味，掺杂了过夜的饭菜馊味。

&esp;&esp;经过床前的饭桌，看到上面摆着的糖罐，钟振心想，年轻人知恩图报倒是挺好。

&esp;&esp;顺手扭开风扇，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钟振抬手打开了门。

&esp;&esp;门外，等了不多时的男人正微微低头，漠然冷峻的目光停留在他花白的头发上。

&esp;&esp;对上钟振见鬼一样的神情，裴决没立即开口，他弯了下唇角，躬身进了房间。

&esp;&esp;仿佛临时起意来的这一遭。

&esp;&esp;进屋后，裴决神态闲适。

他先是环顾一圈，左右贯通的鸽子间，只剩脏乱。

&esp;&esp;视线转回钟振脸上，裴决注目良久。

&esp;&esp;钟振惊疑不定，看着他，始终不敢确信。

&esp;&esp;彼时的记忆里还有青年的影子，这会已经是成熟稳重的男人。

他身上似乎没有裴新泊和吴宜的八面玲珑、与人为善，他长成了一副不动声色的冷峻模样，不说话的时候，那股凛然的压迫尤其明显。

&esp;&esp;裴决进来的这一分多钟，钟振居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是来看自己死没死的。

&esp;&esp;过了会，裴决走到窗边。

&esp;&esp;茉莉的香气隐隐约约，说话声细碎。

&esp;&esp;他重新看向门边警觉的钟振，神情里的淡漠逐渐隐去。

&esp;&esp;他笑着叫了他一声：“钟叔。”

&esp;&esp;“好久不见。”

&esp;&esp;上午十点多，紫外线越来越厉害。

&esp;&esp;直射进来的白光里，似乎能看到过度曝光的彩色光晕。

&esp;&esp;外面的街道声也安静许多，至少没晨起那会闹腾了。

&esp;&esp;程舒怡啃完手上半只苹果，走到一旁洗手，问床上瞧着精神好些、还在吃苹果的钟影：“所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esp;&esp;钟影抬头：“啊？”

&esp;&esp;程舒怡好笑：“啊什么啊——琰琰回国不是就搬过去了？”

&esp;&esp;“这回我申请做你的伴娘。”

&esp;&esp;钟影笑，想了想说：“我们没谈过这个。”

&esp;&esp;程舒怡背靠水池，回忆了下钟影说的关于他们的一些事，便问：“你怎么想的？”

&esp;&esp;在她看来，恋爱结婚、男婚女嫁，两个人在一起，好的结果不就是进入婚姻。

&esp;&esp;只是程舒怡问完，以为会得到一个深思熟虑、至少也会是比较慎重的回答——谁知，钟影看着她，一边笑一边语气轻松、随意道：“我没怎么想啊。”

&esp;&esp;她一会坐起来，一会躺下去，头发很快乱蓬蓬。

程舒怡不由自主跟着笑，见她神情明媚，笑意纯粹，倒像个不知世故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