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两人应声下去了，许延推开门进去看了眼，这是间客房，原本被禁军翻乱的摆设，已让绣绣他们整理妥当。

地上铺着厚厚的狐毛毡，黄花黎翘头案上置着一支梅瓶，素净的纸灯里笼着烛火，让屋里呈现出一片暖黄色。

&esp;&esp;叶流州躺在榻上，被褥严严实实地盖着，他已经睡着了，并没有没什么异样。

许延正要出去，却听到对方若有若无的呓语。

&esp;&esp;这是烧糊涂了吗？

&esp;&esp;许延绕过屏风，想听清他在说什么，距离一近对方反而没声了。

&esp;&esp;叶流州睡的并不安稳，他的头歪向一边，额上渗出了一层细细汗水。

&esp;&esp;许延看着他皱起眉，脑海又把这两天的事情仔细地回忆了一遍，方才来搜查的禁军未免也太过焦虑，仿佛时间一刻也耽误不起，真的只是为了那个偷了珠子的盗贼吗？

&esp;&esp;他伸手从衣襟里掏出那颗从太玄殿里带出的珍珠，通体浑圆玉润，淡淡的辉光犹如皎月，曾经镶在皇帝的冕冠上。

&esp;&esp;“这是皇宫里最贵重的东西，所以才让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吗……”

&esp;&esp;或许……他们寻找的人根本不是盗珍珠的贼？

&esp;&esp;许延转了转手里的明珠，觉得问题还是出在叶流州身上。

&esp;&esp;这个人浑身是谜，处理起来格外麻烦，左右想不通，他打住念头，还是先避过风头再做打算。

&esp;&esp;忽然榻边传来几声响动，打断了许延的思绪。

&esp;&esp;叶流州从昏沉中挣扎着醒来，支着胳膊撑起身体，他的眼神非常涣散，似乎对四周的感知力很差，分不清究竟身在何处。

&esp;&esp;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视线才聚焦，游离的目光落在许延身上。

&esp;&esp;他烧得声音有些沙哑，清了清喉咙，出声道：“我渴。”

&esp;&esp;许延点了点案上的紫泥茶壶。

&esp;&esp;叶流州倚在榻上不动，“我想喝酒。”

&esp;&esp;许延索性把茶壶里的水全部倒进瓷杯里，然后举起瓷杯自己一饮而尽，别说酒的影子了，连半滴水都没有给叶流州剩下。

&esp;&esp;叶流州：“……”

&esp;&esp;他微微吸了口气，这才感到背脊汗湿的衣袍，黏在皮肤上十分不舒服，便道：“我要沐浴。”

&esp;&esp;“净室在屏风后面，热水和干净衣物已经备好了。”

许延道。

&esp;&esp;待到叶流州扶着墙壁进去，许延转过身，在案边坐下，放下那沓账本翻开，修长的手指在算盘上飞快拨动起来，那一颗颗算珠是用青玉所制，光亮莹润。

&esp;&esp;一时间，屋里只听珠子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清脆悦耳。

&esp;&esp;等到许延翻到最后算完了，叶流州还没有出来，他顿时心生疑虑，起身向一片安静的净室走去。

&esp;&esp;隔着一层轻纱，许延唤了声：“叶流州？”

&esp;&esp;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拨开白纱，忽然木桶里响起水声，一个身影在蒸腾的雾气中显现，背脊若流纨素，如玉琢成。

&esp;&esp;叶流州微微一动，偏过脸来，那张面容在水气中有些朦胧，依然可以看见他白得惊人，宛若霜雪堆砌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