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周颜意识到，这是两家人之间天然的隔膜，而她也许一辈子都无法打破。

&esp;&esp;或许不用想一辈子那么遥远的事，周颜努力调整心态，把这件事看做一份工作，领她的工资和奖金。

&esp;&esp;领过结婚证，好像也无法掰正她的心理，或者身在此山中，周颜感受不到她的定位有分毫变化。

&esp;&esp;裴昇把婚礼定在七夕，八月下旬暑热的时候，说得冠冕堂皇：“不影响你新学期开学。”

&esp;&esp;日程赶得很，虽然并没有太多具体事务，需要周颜亲自跑一趟，她还是觉得紧迫。

&esp;&esp;婚纱店打电话催促她去试纱，周颜什么也没想，独自一人去婚纱店。

&esp;&esp;接待的店员反复往她身后看，有点惊讶地问：“您一个人来的？”

&esp;&esp;听到这句，周颜才发觉是她不寻常。

店内的客人最少成双成对，长辈跟着来的也有，唯独她站在厅内，身旁光秃秃。

&esp;&esp;周颜下意识不愿打扰裴昇，她把试纱这样的事，也解读为打扰。

&esp;&esp;试衣间的帘子闭合时，是一道半圆形，隔绝光和声音，像一块茧子。

她和婚纱助理合力套一件主纱，后背簌簌响动，助理吃力地拉扯束腰绳，仿佛在与她拔河。

&esp;&esp;千辛万苦穿上身，等帘子徐徐拉开，露出洁白的墙壁，周颜忽然不知道帘子打开的意义。

&esp;&esp;外面空无一人。

&esp;&esp;“我建议您喊个朋友来参谋。”

婚纱助理看着周颜，仿佛有怜悯。

&esp;&esp;周颜抿抿唇，相较之下，她宁愿打扰陈懿。

&esp;&esp;身上还是那件主纱，时兴的细闪布料，裙摆撑开至极，像一朵倒扣着盛开的花。

周颜不方便坐下，美丽的衣服是美丽的刑具，她站着等陈懿，站在圆台上，恍惚自己是一尊展示的商品。

&esp;&esp;裴昇在这时打来电话，午后小憩的时间点，他的声音从安静的地方传来。

&esp;&esp;“你去哪里了？”

&esp;&esp;咔嚓咔嚓的，是园丁修剪灌木丛，周颜明白他在莆园的院子里。

&esp;&esp;“我来试婚纱了。”

周颜轻声道，不想她听起来可怜，硬撒谎，“喊了陈懿一起，你知道的，女生喜欢看漂亮的裙子。”

&esp;&esp;裴昇在那头一笑，听筒因而低低震动，“我也喜欢，喜欢看你穿，你怎么不邀请我？”

&esp;&esp;意思是他要过来。

&esp;&esp;周颜塌下去的腰瞬间挺直，忽然发觉她的试衣间外面，也有机会称之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