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想让我死的人很多。”

他重新拾起刚才丢下的书卷，指尖在书脊上轻轻蹭着，漫不经心地应道，“璋国公，昭国公，你师兄的姑姑窦皇后，甚至陛下。

都有可能。”

&esp;&esp;贺云樱没有再进一步追问。

&esp;&esp;以她对萧熠手段所知，到这里已然够了。

&esp;&esp;若他真的怀疑文宗，给皇帝下毒的事情他也是做得出的。

&esp;&esp;“总之，再过几日就知道了。”

萧熠依旧把玩着手里的书卷，眼帘没有重新抬起，但声音里却带了一点点轻轻的上扬，“我说完了。”

&esp;&esp;“我无意于窦启明。”

&esp;&esp;贺云樱当然记得自己先前要萧熠说出筹算的交换条件，她也不想因为与萧熠之间的意气之争而置窦启明于险地。

&esp;&esp;“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她又续道，“但你若伤及窦启明，我只会更看不起你。”

&esp;&esp;萧熠的手微微一顿，唇边再次意味不明地轻轻一勾。

&esp;&esp;“另外，”

贺云樱不待他回应，便将话题转开，“不管先前母亲在华阳有没有提到你，她肯与你回京，已是重续母子缘分。

只是这一次的事情，母亲的确是担心你的。

旁的，便不是我一个外人该说的了。”

&esp;&esp;言至此处，她觉得自己能说的话、想说的话，皆已说尽，便转身向外走。

&esp;&esp;而出门前最后一眼扫到萧熠，才留意到他手中所握的书是一卷锦瑟集。

&esp;&esp;一时间越发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但面上仍是平静不显，推门就走了。

&esp;&esp;只是，当她回到自家之后，却不免在书桌前发呆了片时。

&esp;&esp;锦瑟集是一卷诗作合集，收录了自前朝起数十位名家诗作之中，言辞华美绮丽，情思缱绻之作，是京中贵女常读的诗集。

&esp;&esp;以前在蘅园的时候，贺云樱有一阵子很喜欢这卷诗集，萧熠便笑话她，说这集子枉称名家辑录，却去掉了那些名家的金戈铁马之作，只留婉转缠绵诗词，脂粉气太重。

&esp;&esp;然而几番笑闹之间，她并没有丢开那诗集，反是萧熠败阵。

&esp;&esp;当然，他口头上是永远不会认输的。

&esp;&esp;他继续鄙视她写字的架构无力，索性便拿锦瑟集做了练字的由头，在身后搂着她，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笔地抄写那些婉转缠绵的句子。

&esp;&esp;有的时候抄着抄着，诗句便写到身上去了……

&esp;&esp;回忆到这些，贺云樱又扫了一眼她此刻案头的四国史与郴州策，还有荀先生先前叫人送来的书。

&esp;&esp;现在她已然放下那些绮丽情思的诗集，不想再沉浸风花雪月，萧熠倒拿起来了。

&esp;&esp;外间晚风拂过，秋意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