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在家宰看来，越潜性命堪忧，即便他有命抵达孟阳城，身为奴隶，在繁重的劳动下，恶劣的环境里也活不了几年。

&esp;&esp;越潜慢慢弯下身，将鞋子穿上，他不赞同：不必麻烦，我去浴间洗。

&esp;&esp;卧床三日，蓬头垢面，身上都有股血腥与药物混合的臭味，虽说身上伤口不能沾水，但还是粗略清洗一下好。

&esp;&esp;之后流放的路途里，想要洗个澡，将是件奢侈的事情。

&esp;&esp;家宰立即过来，想搀扶越潜，被对方一把推开，就听他说：我走得动。

&esp;&esp;又说：劳烦家宰取一套粗布衣服来，我好更换上。

&esp;&esp;很平静，仿佛闲聊。

&esp;&esp;老奴今早从府邸带来一套粗布衣服，还有一双布鞋，都是新做的。

家宰跟在越潜身旁，将人送至浴间，他边走边说。

&esp;&esp;这就有点奇怪了，别

&esp;&esp;雨水滴落在脸上，雨珠不大，带来冰凉意，越潜登上船，望向河岸的码头，码头的树木因为雨水而越发显得青翠，生机勃勃。

&esp;&esp;越潜头上没有戴发冠，仅是用布条束住发髻，身上的锦袍早就换掉，穿的是粗布衣裳，他这幅模样是庶民打扮。

&esp;&esp;行走时，时不时传出脚镣声，他的脚腕再次被戴上脚镣，他连庶民也不是，是奴隶。

&esp;&esp;身后的士兵时不时发出粗鲁的催促声，他们押着一大群越人登上这艘即将启程前往流放地的大船。

&esp;&esp;越潜走在人群之中，当他登上船时，大批越人已经在船上，他们被要求整齐站在一起，由随船的官吏清点人数并做登记。

&esp;&esp;这是寅都的最后一批越人，人数不少，越潜粗略一看，船上约莫六十余人，正在登船，或者即将上船的有二十余名。

&esp;&esp;就在那二十余名越人之中，越潜寻觅到常父的身影，还有那个在城根集市有过一面之缘的越人男孩越娃子。

&esp;&esp;当时越娃子在集市哭泣，被两名士兵押走，还引起集市百姓的义愤。

&esp;&esp;过去，都站好了！

&esp;&esp;一名士兵命令越潜往前走，嫌他移动速度慢。

&esp;&esp;越潜拖着脚镣慢慢行走，动作仍不见加快，任由士兵驱赶，他走进越人队伍里头，所站的位置是中央，因为个头高大，面上毫无惧色，使他此时像是这群狼狈越人的领导者。

&esp;&esp;高大的个头，粗实的四肢使得越潜引人注目，而且每一个注意到他的人，都发现他身上带着伤。

&esp;&esp;脸庞苍白露出病容，行走时一只手臂护在腹部，脚步缓慢，分明是个伤重未愈的人。

&esp;&esp;越潜看向那些尚在登船的越人，他打量常父，多日不见，常父除去身上的衣服脏些，头发蓬乱外，变化不大。

&esp;&esp;常父刚登上船，抬头往船上一望，认出越潜，又惊又急，但见到对方那张淡定从容的脸，又似乎意识到什么，渐渐也平静了。

&esp;&esp;越娃子紧随常父上船，他偷偷扯动常父的袖子，常父便牵住越娃子的手，带着他默默走至越潜身边。

&esp;&esp;他这个老头子，实在想不到时隔多日还能遇见越潜，臭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混成这样，和他们一样得踏上流放之途。

&esp;&esp;身侧的常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越潜见到他眼中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