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瞧奴才讲到哪了，讲得自己都有打入感了。”

冯斗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娘娘还听吗？”

&esp;&esp;顾思绵盯着他半晌，“你要是难过的话，不要讲了，我陪你静静坐会。”

&esp;&esp;冯斗眼眶一热，咬紧牙，仰头闭眼。

&esp;&esp;“娘娘……”

&esp;&esp;您又救了奴才一次了。

&esp;&esp;上一次是万盛宴万念俱灰下，在菜品里下毒打算呈上给万盛宴的客人时，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踏上征途的，即便可能还没送到盛宴桌案上，他就会被发现斩首。

他那时那么想死，在路上却遇见了娘娘。

&esp;&esp;那么干净一尘不染的人，叫住了自己。

&esp;&esp;他看着那双眸子，才知道自己还能有活着的感觉。

&esp;&esp;“嗯？”

顾思绵不明所以地应了声。

&esp;&esp;“奴才，真的很开心……”

冯斗忍了多时的眼泪还是滑了下来。

&esp;&esp;如果拿进宫起这一段日子当一辈子来讲，冯斗也有其前半生和后半生之分。

&esp;&esp;前半生是救完落水的娘娘之前，他入宫，只为做好料理，发扬爹的手艺，让爹娘九泉之下能欣慰，他们冯家还是能出代代御厨，他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esp;&esp;前半生除了御膳，还有一个理想，便是找一个像娘娘这般的媳妇，会笑得甜甜地夸他的菜好吃，会给他生一群孩子，她陪孩子玩闹，他给她们安家庇护。

&esp;&esp;而后半生，在救了娘娘后，那个叫花公公的养父找上了门。

冯斗的爹就是先皇期那个被冤枉杖毙的御厨，在进宫前，他一直过活在娘亲编织的谎话里，爹死是因为荣耀而死的。

就算娘亲发病放火烧了屋子，冯斗也从未有过质疑。

&esp;&esp;在冯斗从火场里逃出来后，娘亲却在火里去世了，小冯斗一路乞讨往长安城走，饿昏在路边，是花公公救了他。

&esp;&esp;那个和蔼的胖老头，收养了他。

&esp;&esp;冯斗同一群一样被收养的人生活在大宅子里，等他大了一点，花公公放他去闯荡，他四处拜师，即将他们冯家的厨艺学精又学了别的手艺。

&esp;&esp;然后他进宫了，过了考核，一步步坐上了御厨的位置。

&esp;&esp;他没想过能在宫里见到养父，他还在伤感以后见不到娘娘时，养父却给他带来更为惨痛的消息。

&esp;&esp;他告诉他，他爹死的真相。

&esp;&esp;冯斗去查了半月的资料，去问了所有的宫中还知晓的老人，真相告诉他，他爹的死是耻辱，从来都不是什么荣耀。

&esp;&esp;那几天，是他这一生最难过的几天。

&esp;&esp;他夜夜哭哑了嗓子，吃不下东西饿得消瘦。

他恨爹娘，恨这座皇宫，更恨自己。

&esp;&esp;他再也不能怀着以往的荣誉做菜，他厌恶御膳房，厌恶他努力多年来所拥有的一切。

&esp;&esp;当他收到养父给的册封

&esp;&esp;洞穴里静谧了一会，只剩顾思绵咯嘣酥糖的声音。

&esp;&esp;冯斗情绪平复下来，眼前突然出现一条丝绢。

&esp;&esp;冯斗因眼眶红不敢回头看娘娘，僵硬着盯着那皙白手上的粉色丝绢。

&esp;&esp;“喏，接着。”

顾思绵将丝绢塞进冯斗手里，“擦擦脸，都快成大花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