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飒飒垂头盯着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指，没有挣扎。

她的心底酸涩又滚烫，就算她自己不想承认，但在知道这些真相之前她其实已经预设了结果，她已经不相信周奕山是毫无底线的大反派了，她预设了他的苦衷，结果也确实如此。

那么现在呢，自己要敞开怀抱接纳周奕山的爱意吗？

江飒飒不敢，尤其在听到这么一个故事之后，周奕山只是故事里的背景板，但充斥着他成长的二十多年的孤独却赤裸裸的暴露在她面前，小岛上围绕着他的保姆，被恶作剧的同学，陪伴的小黄狗，拼死救出的伙伴，一块块拼图组成了他寂寞的童年，每一块都没有父母的存在。

他已经孤独了二十多年，渴望有一个人陪伴，但是她呢，她能做到吗。

那个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头顶的任务帮她回答，她不能。

她是随时会被两个世界抹除的人物，她给不起承诺，更不敢给。

“你愿意吗，”

周奕山小心的握着她的手指，脸上带着很罕见的忐忑，像是等待宣判的罪民，“我可以帮夏星泽在娱乐圈走红，但他父亲是罪有应得。”

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补偿。

江飒飒不说话，她的鼻子有点酸，眼睛胀胀的疼。

“或者至少不要消失。”

周奕山摩挲着江飒飒的手指，表情近乎祈求。

“啪嗒—”

一滴泪从江飒飒的脸上滑落，滴在周奕山的手背。

晶莹无瑕。

周奕山呆呆的看着江飒飒的眼泪，愣了两秒，眼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茫然，他有点无措的给她擦眼泪，“对不起，我不逼你了，你不要哭，我再也不逼你了”

可是他越道歉江飒飒的眼泪就越多，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啊，你为什么要道歉啊，做不到的明明是我，你为什么要自责，不能给承诺的人明明就是我。

江飒飒再也忍不住泪水，扑到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她只恨无常的命运，给了她生的机会，却戏弄一般安了个倒计时。

“到底怎么了？”

周奕山觉得江飒飒的状态很不对劲，手指轻拍着她的后背，“不要哭，有什么都可以说出来，你可以拒绝我。”

但是不可以消失，他在心里执拗加上这一句。

江飒飒不说话，只不停的淌眼泪，来到这个世界她遇见了很多的爱，已经想不起掉眼泪的滋味了，而现在，借由眼前的这个时机，她一股脑宣泄着即将离开的悲伤。

周奕山温柔的拢着她，手边没有纸巾，他就用手指将江飒飒的泪珠一滴滴揩干。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周奕山的肩头湿润一片，江飒飒才止住了泪水，胸口上下起伏。

她坐直了身体，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小水珠，晶莹的杏眼湿漉漉的望着他，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你不要误会，我刚才只是想到一个很悲伤的故事没忍住。”

“嗯，”

周奕山缓慢的点点头，他不会拆穿她，在他面前，江飒飒永远可以保留伪装。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江飒飒说完立马起身，根本不给对方商量的余地。

周奕山抿抿唇，跟着起身朝外走去。

一路送到别墅门口，江飒飒沉默着目送周奕山打开车门，最后开口嘱咐了一句，“开车小心。”

周奕山的手指扶在车门边，顿了一下抬眼看她。

这是她第一次关心自己，周奕山眸子闪了闪，最终垂下眼睛，“我会的，你记得热敷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