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请进。”

翟齐的声音自门背后响起。

&esp;&esp;我走进校医办公室——走廊上没有学生，值班老师也去午休了，里头只有翟齐一个人。

我端着从两盒食堂打来的小炒，说：“师兄，我给你带了饭。”

&esp;&esp;“谢谢。”

他把办公桌上的文件往旁边拢了拢，抽出一叠报纸摊开来铺在桌上：“放这吧。”

&esp;&esp;我将饭盒盖子一一打开——一盒是青椒肉丝和煎酿豆腐，一盒是干锅花菜和糖醋排骨，再分出一份米饭给他。

翟齐抽出一次性筷子互相磨了磨，我看着他再日常不过的动作，实在无法把他和“灾神”

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esp;&esp;今天外面最低温度是零下2度，预告说下午又要下雪，可翟齐只穿了一件白衬衫，驼色的大衣外套挂在一边。

我发现不管多冷的天他都穿得不多，那只身披火焰羽毛的鸟又浮现在我眼前——翟齐说我见到场面是他制造的幻境，那么撕裂的灵域，岩浆地狱和落日弓……里面有多少内容是真的呢？

&esp;&esp;而相无征当时看到的又是什么，才叫他露出那样失魂落魄的茫然表情。

&esp;&esp;“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翟齐随口问：“小蛇呢？”

&esp;&esp;“边尧下午一点有课，午休时间短……”

我说，“师兄你有没有什么忌口？”

&esp;&esp;翟齐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桌上的菜，小小吃惊道：“嚯，食堂的糖醋排骨不是很难抢到的吗？”

&esp;&esp;我不自觉得意起来：“你也知道？我今天跑得快才抢到的。”

&esp;&esp;翟齐笑了笑，说：“厉害厉害。”

&esp;&esp;我嘿嘿乐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似乎每次都能三言两语瓦解人的戒心——不管你来之前如何忐忑，只要和他一对上眼，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就会放松下来。

&esp;&esp;一如听见火鸟那驱散病痛的鸣叫。

&esp;&esp;原本我也不会多想，大概只会将之归结为心理医生的天赋加成。

但自从和相无征对上之后，我才开始慢慢思考日常生活中，我们有多少行为和心态是受了言灵的影响。

&esp;&esp;“师兄，上次你说你在日常生活中不会对普通人动用言灵的力量，可是……好像并非所有能力者都是如此。”

&esp;&esp;翟齐点了点头：“嗯，手中握有力量却要自觉加以抑制，有时候的确不那么容易。”

&esp;&esp;“在过去，只有开过灵识的生物才能拥有言灵的力量，粗鄙的野性在漫长而混沌的时间里不断进化，天地间的‘灵’越来越多，按照中国古代的说法，我们可以算是精怪吧。”

翟齐似乎看透了我想要问什么，不等我绕圈子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后来，猴子的数量越来越多，大部分自孩童时期便可张口说话，却对言灵的力量却毫无自觉，污秽的力量充斥了整个世界。”

&esp;&esp;我点点头：“边尧跟我说过，诅咒、谣言、恶言恶语这些，都算作言灵的杂质。”

&esp;&esp;“如果说能够驾驭言灵力量的生物有这么多……”

翟齐用筷子夹起一根肉丝，又夹起一根青椒：“那么根本无法洞察这种力量的生物就有这么多。”

&esp;&esp;我泪流满面地看着极具食堂风格的青椒肉丝比例：“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周围，不知不觉间好像全都是小动物，有时候又觉得世界还是挺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