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东宫的人进出，连父皇和皇后都不敢置喙半句，你觉得自己是何等高贵的人物，竟也敢安排孤的承徽替你办事？”

&esp;&esp;顾老爷战战兢兢，只得强撑着为自己辩解：“殿下，枝枝……枝枝也是我的女儿。”

&esp;&esp;“出嫁从夫。”

沈璟昀冷笑，“难道你不知道？枝枝既然离开顾家，进了我东宫，就是东宫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esp;&esp;“回来看看你们，那是孤的恩宠，若是孤不乐意，你们算哪门子父母？”

&esp;&esp;顾老爷只觉得自己脖颈中的汗滴顺着颈纹渗透进衣服里，濡湿了全身的锦绣衣衫，贴在身上，如同从水里捞上来一样难受。

&esp;&esp;沈璟昀看了眼顾宁平，语气平静无波：“顾氏和离，有父皇手书，孤之口谕，何人敢多说半句，你便将人绑到京兆府去，京兆府尹自会裁断。”

&esp;&esp;“流言蜚语，自取灭亡！”

&esp;&esp;顾宁平低声道：“多谢殿□□恤，家父是关心则乱，才用了这种手段，还望殿下看在他一片慈心的份上，莫要为难。”

&esp;&esp;

&esp;&esp;关心则乱！

一片慈心！

&esp;&esp;难为顾宁平能说出这种话来。

&esp;&esp;沈璟昀似笑非笑：“顾氏嫡长女的心胸，果真非同凡响，这般淡然的气度，也令孤望尘莫及。”

&esp;&esp;言外之意，顾宁平说出这种话，全靠心胸宽广，气度淡然，换个寻常人物，定不能这般描述顾老爷。

&esp;&esp;顾老爷脸色青白交加，十分难看。

&esp;&esp;“枝枝，你觉得呢？”

沈璟昀没有说准备如何惩罚顾老爷，而是转头问了枝枝一句。

&esp;&esp;虽然只这一句，却也能窥见枝枝在东宫何等盛宠。

&esp;&esp;外头的传言都说殿下冷漠贵重，不苟言笑，乾纲独断，连帝后的旨意都置之不理，旁人的言语更是耳旁风了。

&esp;&esp;可他却在询问枝枝的意见。

&esp;&esp;按照这个方向算，枝枝竟是比帝后二人还显得尊贵几分。

&esp;&esp;“殿下，父亲他……毕竟对妾身有生养之恩，又没有做十恶不赦之事，还望殿下能饶他一命，我想父亲日后定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esp;&esp;枝枝转头看着顾老爷，一本正经道，“父亲，宁王暴病而去，姐姐就算没有和离，如今也是寡妇，二嫁实属寻常，若有人真的说闲话，就让他们去京兆府告状，改了我朝律令。”

&esp;&esp;枝枝也是刚想起来这种东西。

&esp;&esp;经历常年的战乱，本朝立国之初，为休养生息，增加人口，高祖皇帝本人亲手写下一条律令，凡女子和离，寡居者，任何人不得阻挠其再嫁，违者，杖三十。

&esp;&esp;自从国富力强之后，前朝之学逐渐兴盛，女子也渐渐被禁锢，似乎为守节为荣，然风气到底难改，律令更是难消。

&esp;&esp;那些闲的没事干，只会说旁人闲话的人，恐怕是忘了这条律法。

&esp;&esp;一旦提醒了他们，自然没人敢多言半句。

&esp;&esp;顾老爷只得应了。

&esp;&esp;其实哪里有人议论顾宁平，她光明正大和离，还有太子殿下做后盾，这等荣耀谁也不敢轻易招惹，只不过是顾老爷受不住妹妹请求，想要将女儿嫁给外甥，才编出来的谎言。

&esp;&esp;他在花园里就被沈璟昀的冷嘲热讽吓破了胆子，这会儿又被沈璟昀几句话挤兑的战战兢兢，不管枝枝和沈璟昀说什么，他就只有怪怪听从的份。

&esp;&esp;顾老爷颤声道：“草民……草民再也不敢胡说了。”

&esp;&esp;可心里还是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