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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页

沈氏跟梅姐儿点着灯做针线,蓉姐儿拿着两根彩绳学打结,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可她每打一个都要凑到沈氏面前给她看,沈氏点头夸她,她就低了头再打另一个。

等两条绳子打满了结,蓉姐儿忽的抬起头来:&ldo;爹?&rdo;她歪着脑袋不解,这时候王四郎应该家来了。

沈氏吃她这一问僵住了,才要答她的话儿,外头&ldo;乒乒乓乓&rdo;响起捶门声,沈氏手一抖,绣棚掉在脚下,圆棚子滚到门槛边停住了。

寻赃物官差上门门外站着两个衙役,沈氏强自镇定,抱着蓉姐儿问:&ldo;两位官爷有甚事?&rdo;她一句话出口,自家都觉着打颤,幸而穿着厚袄裙,又抱着个孩子,看起来倒像是沈氏正在哄孩子,这才把身子打颤给掩了过去。

沈氏也知道自己忍不住,把蓉姐儿的头扣在肩上,拍哄着她左右渡步。

衙役知道沈氏是捕头的弟妹,也不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来,还抱拳做了个揖,问道:&ldo;王四郎可在家。

&rdo;沈氏皱了眉头:&ldo;昨儿才轮过值,一早就去了江州府,请那个带他贩茶叶的茶铺掌柜吃席去了,也不晓得歇一歇。

&rdo;两个官差对视一眼,那打头的叉着手问:&ldo;王四郎可曾与陈家大郎,浑名叫作陈大耳的来往?&rdo;沈氏晓得这个骗不得人,就算官差不来问她,难道还不能问角店的食客焌糟,镇子里无人不知他与陈大耳几个走得近,也不否认:&ldo;原到是走的近,如今四郎要去江州贩茶,到生疏了,有个半旬都不在一处喝酒了。

&rdo;这话也是实情,王四郎年初二从姐夫那里得了消息去寻过他一回,之后就再没跟他们兜搭,在家里躲了几日,又到乡下去走了回亲戚,住足了七八日才回来,跟陈大耳那边算是断了干系。

两个衙役问了这些便又作了个揖:&ldo;烦请嫂子等他家来叫他往县衙去回话。

&rdo;说着便要走。

沈氏赶紧喊住他们:&ldo;为的甚事还跑这一趟,梅姐儿,沏了甜茶汤来。

&rdo;说着请他们进屋稍坐,那两个差衙一天跑了好几家,到王四郎这里早就又喝又饿,听见茶汤就立住了。

若是寻常人家还真不敢留下来用茶用饭,可王四郎是王老爷的儿子,还跟捕头沾亲,几家问下来他不过是贩个货,其它的事都没他的份儿,料得没有多大罪过,便坐下来等着热汤热面。

梅姐儿到灶下烧起火来,沈氏晓得这些公门人口都重,巡街的时候到了角店便要吃些个酱汁味厚的小菜儿下酒,她嘱咐梅姐儿把鸡脯子切了丁,老笋也拾掇出块来,预备炸个酱叫他们拌面吃。

蓉姐儿早就躲到屋里去,扒着门框探出脑袋来,两个差衙坐在长条凳上捧了碗喝甜汤,年才刚过,家家户户都还煮着枣儿汤待客,胖些的喝了一碗又要一碗,那个瘦收的把枣子含在嘴里嚼吃了。

等沈氏炸好了酱,把面端上来,两个衙役&ldo;忽忽&rdo;吸了起来,鸡脯ròu炒的嫩嫩的,跟笋丁混在一块儿一咬一口鲜汁儿。

每个都吃了两碗方才罢休,抹一抹嘴儿也不好意思再瞒,等沈氏把炸过的藕饼裹ròu端上来,一个看看另一个说道:&ldo;嫂子莫急,原是南山上头许多前朝坟茔被人盗了,跟陈大耳几个对上了,便来问一声。

&rdo;沈氏捂着心口惊叫一声:&ldo;吓!

竟做的这事!

伤阴德莫不要遭了报应罢。

&rdo;她赶紧双手合什拜了一拜,想必还没有查实,心里先松了一口气儿,强打精神同他们周旋:&ldo;倒不怕天上的雷公收他们呢。

&rdo;那个瘦的精乖些:&ldo;县老爷还派了人到江州府去问,看看哪家铺子最近收了明器,这些个东西咱们这地儿没见,必是到江州府里去出脱了。

&rdo;一面说一面拿眼儿盯住沈氏。

若是初初一问,沈氏必漏了马脚,可她又是探问又是迎人又是做吃食,心已经落到了肚里,手也稳住不抖,听见这话说便道:&ldo;可走得远了,若不远便把四郎叫家来,等问个明白了再去贩茶不迟。

&rdo;既不心虚也不气儿短,两个差衙把屋里来回打量个遍,放下碗出门去,还好声好气的说一声:&ldo;嫂子留步。

&rdo;梅姐儿刚才就一直竖着耳朵听,她出来收了碗看看沈氏:&ldo;嫂嫂,可是哥哥惹下祸事了?&rdo;从小王四郎的麻烦便不断,打架挂彩那是家常便饭,一旬日里得有个二三回,她们是没娘管的,也没人上门赔礼道歉,朱氏还要哭诉继母难为,王家前头几个失了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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