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父亲他是大善人（十一）

&esp;&esp;村中招待客人，向来有把最好的东西摆上桌的习惯，村长特地请了亲近的几户人家到这陪客，分了两张桌子，女人和小孩一张、男人一张，这并非歧视，只是按是否喝酒区分。

&esp;&esp;桌上的菜已经摆得满满当当，蒜蓉蒸扇贝、清蒸九节虾、芋头老鸭汤……不像酒店里用上精致的餐具，只是简单的白盆、白盘，大概整齐排开，可味道却丝毫不逊色，要人食指大动。

&esp;&esp;“裴闹春是你爸爸吗？”

刚刚被教训了的毛小孩现在脸上已经没有眼泪，他坐在裴初晴旁边，悄声就问。

&esp;&esp;“叫叔叔。”

在厨房帮忙的村长媳妇听见了，不客气的给裴聪明狠狠一下。

&esp;&esp;“裴闹春叔叔是你爸爸吗？”

裴聪明小眼神瞅了眼主桌，看见爸爸虎视眈眈的看了过来，立刻乖巧询问。

&esp;&esp;裴初晴点了点头，不舍地停下筷子，侧耳倾听。

&esp;&esp;“他在家是不是也这么过分？”

像是地下党接头般，裴聪明低声问，“他是不是喜欢给你出特别多的卷子？让你做很多的题目？”

他眼神带着点同情，“你真可怜。”

&esp;&esp;顶着这眼神，裴初晴只得承认，她总觉得要是让裴聪明知道，爸爸还带她出去玩，对方估计会立刻哭丧着脸。

&esp;&esp;“没事，以后我罩着你。”

裴聪明大言不惭，“要是他在出题，我就用我的武器喷他！”

他想起他说的这人是裴初晴的爸爸，立刻改口，“不打他，我会和他讲道理。”

&esp;&esp;裴初晴被逗笑，闷闷地笑了两声，听见主桌上传来的声音。

&esp;&esp;村长喝酒又急又快，已经红了脸：“闹春，咱们村里就数你有出息！

剩下的，十个八个文盲，我当年没钱上学，到了阿华的时候，他又自己不上进。”

他重重地拍了儿子一把，喝醉后半点想不起来他随口说的这人已经过了四十了。

&esp;&esp;“你不仅是老师，现在还开始出书，我在村里都听过不少你的消息。”

村长摇摇晃晃比了个大拇指，“我们家聪明，皮实点，不过脑袋瓜还行！

我想托你帮帮忙，到时候说说情让他到县初中上学。”

&esp;&esp;裴华也附和：“闹春，你放心，聪明我会多教训，到时候绝不要你丢脸，他现在成绩不错，估计能自己考进去，可我和爸老有点没底。”

&esp;&esp;“行，村长，华哥，你们放心，这事情我给你们安排，到时候快到小升初考试的时候，提前和我说一声，只是他要是初中成绩太差，稳不住，可能没法直升。”

学校每年都给教师预留了十几个特招名额，裴闹春申请得到。

&esp;&esp;裴华挺霸气，大手一挥：“他要是没本事，不赖别人，赖他自己！”

他表情有点危险。

&esp;&esp;裴聪明耳朵尖，一听爸爸这话下意识哆嗦，埋头认真吃饭，像是要把每一粒米都数清楚。

&esp;&esp;“你不是不喜欢读书吗？”

裴初晴凑过去，有点好奇，刚刚对方表现出来对教辅书的抵触，让她差点以为对方要跳起来和阿华叔他们吵架，闹脾气不上县初中呢。

&esp;&esp;裴聪明上下打量她，点了点头：“你肯定不大聪明。”

&esp;&esp;“嗯？”

忽然被人指责不聪明，裴初晴一愣。

&esp;&esp;裴聪明一边大口吃着面，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谁喜欢读书？玩可比读书开心多了，可不读书能干嘛？跟爹妈出去外头工地打工？去做学徒？还是早点回家结婚生娃？”

他说的都是村子里确实发生的。

&esp;&esp;明明是前两天才从爷爷那听来的教诲，他现在说起来却像是自己领悟到的东西，炫耀着：“这你就不懂了吧？不读书的，去学修空调，读了点书的，去学造空调，能读活书的，他可以开空调公司！”

其实他有些忘了爷爷的原话，反正囫囵吞枣般地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