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谢灵峙道：“阿茴想出行云州去看看吗？是想去元洲，还是想去哪儿？谢阿哥都可以带你去。”

&esp;&esp;奚茴咬着下唇，片刻后轻声道：“其实我都记得。”

&esp;&esp;记得她混沌的这些时间里发生的事，也记得明佑长老对谢灵峙说她活不过两三年了。

&esp;&esp;云之墨曾经对谢灵峙说，奚茴的命与轮回泉绑定在一起，轮回泉干涸她便会消亡，如今看来，鬼域也不过两三年的时光便会彻底与曦地融合。

这些奚茴本都不在意的，只是她心里难过，云之墨就像个走投无路的傻子，毅然决然地以为他能换奚茴安定的一生，殊不知，世界还是一样糟糕。

&esp;&esp;奚茴抬眸看向谢灵峙，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我看见他了……他现在变得十分陌生，分明是同样一张脸，同样的声音，可他身上的气息，看我的眼神，统统不一样了。”

&esp;&esp;谢灵峙想安慰她，又不知要从何处开口。

&esp;&esp;却是奚茴打破了僵局：“我还不想离开行云州，谢阿哥，你带我去见他吧。”

&esp;&esp;奚茴想，她必须得见司玄一次。

&esp;&esp;谢灵峙对奚茴无不应从，他只说了一声好，便起身要带奚茴离开漓心宫。

&esp;&esp;这一路上倒是没人阻拦他们，只要谢灵峙没有离开行云州，谢家人便总觉得他们有的是时间劝说他。

&esp;&esp;从漓心宫前往问天峰的路很长，沿着奚茴所住的小苑往后山的方向走，还得越过几座山顶才能到达。

&esp;&esp;这一条路奚茴觉得陌生又熟悉，她跟在谢灵峙的身后一直没抬头。

&esp;&esp;十年能改变许多，可于山川河流而言却没那么容易更迭，奚茴也曾走着这条路去到问天峰。

那是她九夜长灯：七

&esp;&esp;◎这种程度的爱，司玄不懂。

◎

&esp;&esp;奚茴确切地知道，那不是所谓轮回泉经历过的人生，而是她奚茴的人生！

&esp;&esp;是她因雨夜中出生惹得行云州鬼影重重，才有了后来所有的委屈与难堪。

是她被亲生母亲遗忘，是她被同龄人排挤欺辱，是她被关在凌风渡中足足十年不曾与外界接触……这些苦难都是她受的，没有人代替她的痛苦，至少这些神明口中的轮回泉，从未体会过她的痛。

&esp;&esp;即便她的确死而复生过不止一回，或许她真的受益于轮回泉的泉灵借她的身体渡劫而一直活到现在，可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若可以从头开始选择，奚茴宁可就当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当一个普通人。

&esp;&esp;只是她的出生她没有机会去选择，但至少她的死亡，她可以有选择。

&esp;&esp;见奚茴久久沉默，那些神明也没有任何不耐。

他们知道凡人很脆弱，即便奚茴等同于轮回泉，可毕竟于曦地长大，她的所思所想皆与凡人一般，她很有可能不愿意为了他人的性命牺牲自我，这也是神明所考虑到的。

&esp;&esp;这些天，五彩光柱结界中的神明无一日不在商量应对曦地的灾难，他们的神灵化作结界，分别守卫着除行云州外的每一寸土地，只是神灵之力亦有用尽之时，他们无能为力亦无可奈何。

&esp;&esp;司玄说过，哪怕再让他选择一次，他也还是会奋不顾身投入鬼域，化作那堵结界壁，哪怕这一次无法阻止鬼域向曦地融合六万余年，哪怕仅有六千年，或六百年也可，至少这样他们能为苍生争取更多的时间去应对危难。

&esp;&esp;只是他们都没有时间了，至多不过三年，鬼域便会彻底向曦地融合，便是神明拼尽全力，耗尽神灵，碾碎神魂，也无法拯救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