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群人从那低矮狗门处鱼贯而入，进得楼内；但见所有窗台阑干，一应封死，仅有缝隙间微光投入；处处森然，木材散发着年久未晒的尘腐味道，久未见光的飞灰被透入照亮的门堂映得无处遁形，急急乱飞。

&esp;&esp;“你们以前来时，这儿没有人吗？”

喻余青瞧出端倪，低声问道，“每五年才有人上来一次，难道那之前这楼都锁着无人看顾？”

&esp;&esp;薄暮津道：“虽然不敢确断，但大约如此。

传闻在其他时刻擅闯顶楼的，断没有活命的路可以走。”

&esp;&esp;他们绕过后堂，来到前厅，四处火烛未点，只见得到稀微的轮廓。

但顶三层的格局不同，已然尽收眼底：在他们面前出现的并非寻常的三层楼阁，向通常那样层层向上；而是在中央出现了一个高阔至顶的暗井，直接打通了三层，楼梯沿着外侧掌壁盘旋而起，使得整个顶楼说是三层，实则浑然一体，不分层次。

从他们转入进来的墙体一侧，是一张高逾数丈的浮雕照壁，此刻隐隐绰绰看不明晰，却也觉得那上面似乎愁云惨雾，扭曲吊诡之极。

这哪里像个大家贵族的藏经阁，倒仿佛是身在入土的明楼里头，处处阴森。

&esp;&esp;喻余青嫌弃地用手指头在栏杆上抹了一把灰，道：“你们这儿寻常日子也不打扫打扫？”

&esp;&esp;庞子仲警告他道：“带你们来已经坏了规矩了……最好哪也不要碰。”

&esp;&esp;王仪瞪大眼睛，好奇地左右打量里头，万万没想到她自习武起便被家中谆谆嘱咐，心心念念要上的顶楼居然是这般模样；忍不住问道：“这上头这么暗呀……那秘籍都放在哪呢？”

&esp;&esp;突然远处传来呛啷、呛啷的脚步声，那把如同腐坏朽木般的声音又桀桀笑出声了，开腔仿佛一把破锣：“我还当来了不一样的娃娃。

原来还是冲着那些东西来的么？”

顿了一顿，似乎暗处有仿如鬼魅般的视线扫过诸人，“喔，这两个是来过的啊？……十年前了，十年很短，但这一个，这一个没见过，看起来又有点像，是又不是呢？十年了，长记性呀，人是会变的，人是会变的……”

&esp;&esp;王仪陡然觉得一股朽臭扑鼻，定睛一看差点晕去：一张似人非人的脸孔就在她眼前，两颗凸出的煞白眼珠像要掉出来似的直瞪着她，吓得她嘤地一声，往后便倒。

&esp;&esp;喻余青从侧旁抢上，一手护住王仪，单掌拍出，直击对方胸口。

这一下却如泥牛入海，仿佛拍在棉絮上头，轻飘飘无所借力。

定睛看时，刚才那张似人似鬼的脸早已不知所踪，心下也兀自惊骇。

王仪紧闭双眼，战战兢兢地问：“那鬼死了没有？”

那老人声音又在丈许外响起，厉声笑道：“鬼怎么会死呢？”

&esp;&esp;庞子仲和薄暮津都硬压下心地各自的惊涛骇浪，他们当年上来时，自然是没有这个人的；王樵却不知其中关节，便打话道：“老人家，你住这儿吗？”

&esp;&esp;他这话问得平常，对方却似咽住了一般，喉头荷荷作响，道：“我住这儿吗？我是被关在这的！

我被谁关在这？很多人……很多人，……”

他不知从何处又冒了出来，贴在王樵脸前瞪着一双眼瞧他，突然咧嘴一笑，半如死尸般的脸孔做出这等情状，当真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