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一直记恨赵政，不惮于把他往最坏的方向想，但发现他当年是无辜的之后，心里不能不说一块大石落地，并且生起了一丝窃喜和期待。

&esp;&esp;当年和赵政一起经历了许多，两人之间的感情浓烈纯粹，他们曾经是可以为彼此去死的人，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心中的灰烬就能够借风重燃。

&esp;&esp;然而赵政给了他那么一个答案。

&esp;&esp;雅恩目光深沉炽烈地看着他的侧颜，语气却很轻快：“也许是你们的想法、观念从来都不一样，只不过你以前没有发现。”

&esp;&esp;陆津南沉默片刻，忽然说：“其实想想，当年我们可以很轻易地解除误会，但当时我的族人们要么死，要么就下落不明，我都疯了，满心只想和赵家人拼个你死我活，那些人还摆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嘴脸，以我身体虚弱为借口想把我关起来，那么拙劣的演技，他却信了，我就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esp;&esp;他嘲讽地笑，眼神阴暗，在那时的他眼中，赵家上下都是他的仇人，和赵家步调一致的赵政自然就是帮凶，他歇斯底里，赵政却只会压着他让他休养，给他打镇定剂，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让他冷静的话，最后他倒确实冷静下来了，拿赵煌作威胁从赵家那个牢笼逃出来。

&esp;&esp;雅恩拍拍他的手，毫无压力地说赵政的坏话：“他当时也许真的不知情，也可以理解想先把你稳住再去调查真相的心思，但我说句真心话，如果他真的把你和孩子当作他最亲近的人，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们这边，至少会爱护

&esp;&esp;陆津南倒抽一口凉气，惊愕地瞪着程萧然。

&esp;&esp;自己的孩子愿意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和自己交谈，他心里既激动又有些无措，可谓感慨万千，言谈之前他的视线就没从程萧然身上离开过，但此刻他因为太过震惊，那种复杂情绪一下子跑光，像听到极不可思议的事情。

&esp;&esp;不过陆津南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瞬息之间他就镇定了下来，手紧紧握了起来低下头急急思索程萧然这句话的含义。

&esp;&esp;半晌他才有些艰难地说：“男人生子成为普遍现象，你……能够做到？”

&esp;&esp;“用些药不是不可能的，我脑海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不过要实践出来恐怕还要好些年。”

程萧然轻松地说，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也没有想要改变整个人类社会的框架一样。

&esp;&esp;且不说这个世界男人生子、腹腔怀孕就有理论依据，就算在程萧然原来的世界，所谓的性别分类基本也是根据腺体，oga怀孕，说白了靠的就是激素，身体构造反而是次要的。

&esp;&esp;想起自己被割了腺体之后就迅速流掉的那个孩子，程萧然眼神微暗，如果能够制出药物，让男人的身体保持在适宜怀孕的状态，然后再结合一些手术，譬如人造子宫，或是孕囊植入之类，男人怀孕生子绝不是不能实现。

&esp;&esp;陆津南快速思考着，然后冷静地说：“这个项目一旦风声走漏，将会遭受各方面的打压。”

&esp;&esp;“可我们也会得到很多支持，科研狂人，同性恋者。”

程萧然道，“我这边有傅之卓支持，你说服族人给我提供支援，我们完全可以隐秘研究，一旦成功，立即找志愿者投入实践，难道反对派还能把已经怀孕的人拉去坐牢，或是把已经出生的孩子人道毁灭吗？”

&esp;&esp;程萧然道：“最初几年艰难是一定的，但只要有技术，就一定有市场，慢慢地，哪怕十万人里面就一个男人来找我们，我们就算成功了。”

&esp;&esp;到那时，长夷族就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异类，四海之内皆有“同胞”

，哪怕还有如赵家这类极端的要对付他们，也扯不上什么大旗了。

&esp;&esp;陆津南按了按因为激荡而跳得急促到有些发疼的心脏，目光复杂地看着程萧然：“你的心很大。”

&esp;&esp;千百年来，族人们都在为生存和繁衍而费尽心思，可基本就是想着怎么伪装自己，怎么掩饰特殊的体质，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改变世界，将世人与自己同化。

&esp;&esp;“这是一个能够撼动世界的想法，会造成无数我们现在甚至想象不到的变革。”

陆津南喃喃道，目光却越来越亮，一直以来沉郁死寂的男人，此刻仿佛在发光。

&esp;&esp;经历过星际时代，一个帝国就有几十个星域的程萧然并不认为改变一颗星球的繁衍方式算什么，他如今基本和本土地球人没有两样，但眼界和胆量到底不同。

他道：“很荣幸，我们将亲手推动这一进程。”

&esp;&esp;陆津南很快冷静下来：“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傅之卓能同意吗，确定他会完全站在我们这边？”

他都没察觉自己的语气已经不是一个父亲对刚刚相认的儿子的语气，而是平等同辈的口吻，甚至还带上了征询意味。

&esp;&esp;“傅之卓那不是问题。”

那男人对恩恩的存在只有欢喜，没有丝毫难以接受的，心大得很。

程萧然算是弄清楚了，傅之卓本身就是离经叛道的，对无关人员就冷心冷肺的性格也不可能让他去顾忌别人，而以他对自己的包容来看，只要自己不去炸飞机，就算把天捅破了他也奉陪。

&esp;&esp;“至于族人那，目前我需要一些人让我弄清楚我们生理上和普通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esp;&esp;程萧然想了想，“还有你们那秘药能不能给我一些，我要弄清楚成分。”

那秘药用了可以提高怀孕几率，可以保胎，还可以改善新生儿体质，大大降低死亡率，实在是有意思，程萧然想这次恐怕不是碧冰藻这个外来物种的基因能够解决的了，好在他搞药物研究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上辈子虽然并不专攻药物，但在这方面也堪称专业了。

&esp;&esp;陆津南忽然面露为难，程萧然问：“怎么了？那秘药不能给我？”

&esp;&esp;“不是。”

陆津南说，“我能拿到，但我需要正式的企划书，或者说更为详尽的书面文件。”